但是他朱瞻墡死在前面,就沒有繼承皇位的可能了。

這就是朱瞻墡可以監國,可以當至德親王,可以為大明東奔西走,可以為傾盡全力博頭條的原因。

他註定先死。

朱瞻墡站起身來,抄起自己的四方凳說道:“無我之人並非無惑,解惑自得真我。”

“是我、有我、無我、真我,人生四境也。”

“以你老羅為例,你之前進士及第之時,亦有迷惑,只不過是為了養濟院案忙得腳打後腦勺,顧不得而已,現在養濟院案終結,這繁華世界迷人眼啊。”

“羅炳忠,你真的無惑?”

王復,已經架空了也先,現在是康國實際上的王,這個無我的王復,是不是會陷入迷茫之中?

于謙,在國家之制上,無出其右,可是他心中可有疑惑?

無我之人,堅定的追求著自己的目標,在這個過程中,荊棘盈路。

無我之上,仍有真我。

朱瞻墡感慨的說道:“今日這個什麼妖僧悟真哄騙鄉民,是人心無所寄託,冉貴人提議把陛下畫像掛到各大惠民藥局裡,這很有必要,我大明天子真武大帝轉世,不是個很好的寄託嗎?”

“鬼神之說,陛下向來不喜,但現實終歸是現實,即然是陛下不喜,那就推崇真武大帝亦可,這淫祀是無正祀才煊赫一時耳。”

羅炳忠有些迷惑的說道:“殿下何意?”

他不太明白,他的殿下說的有些糊里糊塗,顯然是一些不成熟的思路,他的確沒聽明白朱瞻墡在講些什麼。

朱瞻墡笑著問道:“老羅啊,人生是什麼?”

羅炳忠試探的說道:“人生就是生下來,活下去?”

“很有道理!”朱瞻墡哈哈大笑拍著羅炳忠的臂膊,這就是他捨不得羅炳忠的原因,這個天津衛來的長史,給他的生活帶來了無窮無盡的樂趣。

羅炳忠也是滿臉笑意的問道:“那敢請問殿下,人生是什麼?”

朱瞻墡提著四方凳,走出了奉天殿,看著漫天的沙塵,帶好了口罩說道:“人生前路霧氣騰,皆是未知,是我、有我、無我,真我,人生路,即為解惑。”

“人生啊,就是不停的解惑。”

羅炳忠心服口服的說道:“殿下高明。”

朱瞻墡帶著羅炳忠溜達著向著承天門而去,他要去講武堂坐班了。

奏疏順著大明官道驛路的鴿路,用極快的速度傳遞到了徐州行宮陛下手中。

朱祁鈺看了看這幾件事,首先否了商輅去西域的想法。

“商輅去西域十死無生,留在京師做學問便是。”朱祁鈺和朱瞻墡的態度是一致的,商輅追求的目標,並不在西域,而是在京師的翰林院之內。

派商輅去西域,是對商輅的不負責。

冉思娘蔥蔥玉指研墨,她真的在硯臺上研墨,不是研其他的東西。

她笑著說道:“商學士大才,聞名遐邇,這想來是《寰宇通志》修完了,得了空,才略微有些閒得慌,給他找點活兒幹就是。”

“有理。”朱祁鈺想了想說道:“讓他去修正統年間的實錄吧,也該給稽戾王蓋棺定論了。”

稽戾王實錄,朱祁鈺一直沒讓人修。

景泰八年,奪門之變,明代宗一命嗚呼,于謙被斬首棄市,天下冤之。

朱祁鈺一直沒修稽戾王的明實錄,一直拖著,就是看看,換成了他,還有沒有人復刻下奪門之變。

正好藉機撈幾條大魚。

稽戾王雖然死了,可是朱見深還活著。

顯而易見,並沒有發生。

既然商輅得了空,就去修實錄便是,這修史可是個專業的活兒,那不是一般人能幹的,否則會鬧大笑話的。

“妾身在京師就聽聞,有坊間傳聞,陛下要循永樂舊例,廢正統年號,改為宣德十一年至二十四年。”冉思娘說起了京師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