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炳忠記下了朱瞻增的話,笑著問道:“這是為何?”

朱瞻增立刻回答道:“因為滿朝文武,只是壞,他不蠢。”

朝臣們是壞,是為了自己利益發言,但是他們不蠢,蠢人混不到奉天殿上。

陛下講的很明白,機械的應用和改造是提高生產力的方法之一,生產力提高,最先享受成果的必然是官本位體制下的官僚

所以,朱瞻堪才會說,只是壞,不是蠢。

“殿下,我這兒還有個訊息,說這石景廠駕步司年年虧損,有人就想著把它撲買掉,這件事,摻和的人還不少。”羅炳忠咂了咂嘴巴,嘖嘖稱奇的說道。

朱瞻繕忽然沉默了起來,臉色陰晴不定,坐直了身子說道:“這種事兒,不稀奇,洪武年間,就有人攛掇著高皇帝,廢了天下十八處官廠,當年復設石景官廠的時候,就有人那這事兒說陛下在與民爭利。’

“洪武年間久了些,正統年間,西山煤窯那些乾清宮官窯,鬧騰到最後,不都是撲買掉了嗎?:

“這幫人,尤其擅長這一套,把這好好的官廠經營到虧損歇業的地步,然後撲買掉,換一批人,賺夠了錢,再繼續尋找新的官廠。

朱瞻繕的利柄論,那可是與民爭利的急先鋒,對於提出這一觀點,堅決執行,並且取得了巨大成果,榮獲奇功牌的朱瞻增而言,撲買官廠,削減朝廷利柄之人,就是他朱瞻增的死敵。朱瞻增冷哼的一聲說道:“羅長史,你聽過這麼一句話嗎?”

“哪句?’

朱瞻堪帶著三分怒氣說道:“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修橋補路可是大買賣,這幫人就是看重了這裡面的油水。

“做壞事的錦衣玉食,清清白白做人反而是被潑一身的髒水。’

朱瞻增的眼神頗為兇狠,顯然是動了真怒,陛下南巡之後,若是回來看到駕步司被撲買掉那他朱瞻增這個利柄論的提出者,還混不混了?

羅炳忠忽然打了個哆嗦,他忽然想到了亡國之兆,其中就有一條求榮得辱。

清清白白做人,當屬於少保,若是京師之戰打完,陛下卸磨殺驢,這不就是做壞事的錦衣玉食,清清白白做人的求榮得辱嗎?

幸好,陛下和於少保在很多事上有分歧,可仍然是君聖臣賢的大好局面,陛下私下非常厭惡徐有貞,但是奇功牌卻一次沒拉下,尤其是最近陳循再次履任,《實宇通志》上有了陳循的的名字。

這也給下面做事的群臣們,起了個好頭,求榮真的得榮,那就有做事的動力。

羅炳忠有些懵,也不知道是焚香的原因還是其他,他滿是疑惑的說道:“最近這妖風實在是有點多。

朱瞻堪又恢復了那個懶散的性子,笑著問道:“很奇怪嗎?牛鬼蛇神,就是在藉著時運,反攻倒算啊!’

“這個時候不反攻倒算,難不成等大明從冬序中挺過去,到了夏序反攻倒算?”

“時來頑鐵生輝,運去黃金失色。’

“眼下大明冬序,大勢到了,即便是陛下,看在天地時運的份上,也會稍微遮掩一些鋒芒。”

大勢所趨,借勢而為,大明冬序已經到了,這就是反攻倒算的最好時機。

羅炳忠心服口服的說道:“殿下果然高明!’

朱瞻塘靠在椅背上,有些失神的說道:“明天去一趟英烈祠上香。”

羅炳忠疑惑的問道:“這又是什麼算計?’

朱瞻蟮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算計,就是單純去上個香,回京了,去看看,告訴他們,大明現在很好。’

“再跟陛下請到聖旨,把埋骨北海的英烈屍骸請回來,埋在英烈祠,英魂歸鄉,方得片刻心安。’

自從在北海湖邊,看到了那二百多墩臺遠侯的屍骸無人收斂之後,朱瞻堪才想明白了公德的最後一環,權利和責任。

自此之後,朱瞻增每到一處,必先到英烈祠上香。

“是。”羅炳忠立刻俯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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