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瞻埈一直未曾就藩,直到正統八年,稽戾王朱祁鎮革罷楊士奇之後,朱瞻埈才就藩。

孫太后非常緊張,她知道皇帝專門來這一趟的意思,很明顯,她必須有所表示,否則皇帝南巡之日,就是她的死期。

襄王朱瞻墡是一個滿滿都是求生欲之人,他知道不該是他的他不碰,可鄭王朱瞻埈誰都不清楚了。

孫太后想要拿起茶盞喝杯茶,可是哆哆嗦嗦的拿不起來,才低聲說道:“皇帝要南巡,哀家已經知道了,不如宣襄王回朝監國。鄭王心思不深,性情暴戾衝動,處事隨性施為,監國之事茲事體大,還請皇帝考慮周全。”

孫太后不肯低頭求饒,即便是心裡怕得要死,依然端著自己皇太后的架子。

不過孫太后說的是實話。

朱瞻埈這個人,花天酒地樣樣在行,皇帝南巡,只留下這麼個人監國,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不是怕朱瞻埈謀朝篡位,是怕朱瞻埈處理不好國事,一地雞毛。

當然,孫太后當然願意讓皇位留在自己家裡,這一點上,她和朱祁鈺的利益是一致的。

即便是朱祁鈺不是她生的,這逢年過節,皇帝不來,大璫們也不會少了孫太后的禮數。

相比較鄭王,孫太后更相信襄王這個嫡皇叔,因為襄王懂分寸,能辦事。

“周瑛在側,鄭王不敢。”朱祁鈺當然知道鄭王不如襄王,但是這瘸子裡挑將軍,鄭王有兩次監國經驗,朱祁鈺既然要用他,自然不會無的放矢。

周瑛是鄭王的長史也是大明朝的酷吏,鄭王的性情暴戾,數次杖斃宮婢,周瑛到了鄭王府,鄭王一下子就老實了。

再說了,即便是周瑛控制不住鄭王,鄭王監國作亂,就正中朱祁鈺下懷,趁機把心懷二心之人一網打盡。

朱祁鈺是個料敵從寬的人,他當然做了萬全的準備。

孫太后忽然想起了這個庶孽皇帝,最喜歡乾的事就是釣魚,這鄭王監國,怕不是下的餌兒。

孫太后閉目片刻,才睜開眼說道:“皇帝南巡,哀家本應該在京師為皇帝分憂,可是哀家這些日子,常常夢到祖父,祖父時常在夢裡說家宅老墳沁水,哀家也是心生不寧,還請皇帝准許哀家回鄉省親修繕家宅老墳。”

這是藉口,都是千年的狐狸,孫太后可不想皇帝南巡,她在宮中暴疾,索性直接離京,你好我好,大家清靜。

至少皇帝現在肯給她一個體面,她自己不要這個體面,那有的是人幫他體面。

朱祁鈺也是心知肚明的說道:“應有之禮,太后休息。”

正統十四年八月十八日,郕王朱祁鈺第一次監國,坐在四方小板凳上,硌的腚疼。

景泰七年八月十八日,陛下朱祁鈺下詔籌備南巡,意欲景泰八年春闈後啟程,而監國詔書也到了十王府鄭王府邸之內。

鄭王朱瞻埈聽到了讓他監國,接過了聖旨,站起身時,一個恍惚,哐當摔在了地上。

陸子才帶著太醫院的太醫,一陣風一樣的衝進了鄭王府,王府之內,一頓折騰。

陸子才皺著眉頭,看著鄭王,這鄭王面色咣白,氣息乏力微弱,渾身虛汗四肢發冷,舌苔淡,脈象沉弱。

陸子才拿出了針灸紮了幾下,鄭王才緩緩的睜開了眼。

鄭王睜開眼看到了陸子才,牙關緊咬,雙手握拳攥緊,呼吸陡然加重,面色愈白,嘴唇發紫,他直勾勾的盯著陸子才愣愣的問道:“陸院判,是陛下讓你來殺孤的嗎?”

陸子才笑著說道:“大喜則形氣絕,而血菀於上,使入薄厥。殿下有些氣虛,我給殿下開藥方,按方抓藥。”

周瑛看著鄭王的模樣,滿是疑惑的說道:“陸院判,您確定殿下是喜極暈厥?”

鄭王有些瘦弱,猛地坐起身子,一把抓住了周瑛的手臂,聲嘶力竭的說道:“孤不監國!孤不監國!”

“周長史,你現在就去泰安宮,跟陛下說,孤病了!孤不監國!”

“給弟弟寫信,讓瞻墡立刻回朝,他監國數次,料理朝政如臂指使,他來監國最合適!”

鄭王朱瞻埈接到聖旨就暈倒了,壓根就不是歡喜,而是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