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有陛下聖君若煌煌天日,如日中天,孤為何不能笑?!憑什麼不能笑!做夢都笑醒了!”

羅炳忠聽聞,也是和朱瞻墡笑了起來,正如襄王所言,陛下與於少保,大明真的很有福氣。

歷史上這樣時候,唯有當初的開元盛世時候,還很年輕,還是明君的李隆基的開元年間了。

開元年間,多謀善斷姚崇、持節守正宋璟、賞罰分明張九齡、從不擅權千古賢宦高力士等等。

朱瞻墡無不感慨的說道:“於少保,大明京營組建之人,十二團營的都督和指揮使,皆是於少保一手提拔,那可是二十二萬大軍枕邊酣睡,換成你,你睡得著?”

“陛下睡得著,而且睡得很安穩。”

“於少保還是百官之首,執牛耳者,雖然於少保從不攬權,但是朝中大事,哪樁哪件,於少保不上心過問?這權臣與賢臣,一字之差,就是諸葛孔明和司馬懿的差距,換成你,你不擔心?”

“陛下不擔心,而且還頗為倚重。”

“陛下就是陛下啊,如此君臣,天佑大明!”

朱瞻墡對京師那位二侄子的胸襟,佩服的五體投地,換成他,這兩點,他萬萬做不到。

他當然知道于謙是什麼人,但人坐到寶座之上,難免心裡不生忌憚,就是什麼都不做,那也至少會扶持幾個人和于謙打打擂臺,那個徐有貞就是現成的。

可是陛下從來沒有,陛下住泰安宮,于謙住九重堂不住官邸,于謙說要去北古口總督軍務,陛下二話沒說就準了。這種信任,朱瞻墡知道他這輩子都做不到。

沒那個金剛鑽,就不攔那個瓷器活兒,朱瞻墡這個至德親王當的很快樂。

次日陽光明媚,朱瞻墡帶上了阿剌知院送來的海拉爾和賽因不花送到的胡姬,在諸多瓦剌人的夾道歡送中,南歸而去。

夜不收將襄王的安邊之策,快馬加鞭的送往了京師。

朱祁鈺收到了襄王的奏疏,才知道襄王去了和林,安撫留守的阿剌知院,分化瓦剌。

“朕這位皇叔是真的不怕死啊,這阿剌知院要是蠢一點,焉有命在?”朱祁鈺極為擔憂,甚至有些憤怒的說道:“要是皇叔有個好歹,阿剌知院就是跑到撒馬爾罕,朕也要取了他的項上人頭!”

興安看了半天,陛下的擔憂是真的,陛下的憤怒也是真的,難不成在陛下身上還有親親之誼這個東西?

不過想來也是,無論是稽戾王、駙馬都尉趙輝、會昌伯府、三親王,都是因為他們視國法為無物,造反作亂,都是咎由自取。

陛下看似不近人情,是親族危害大明利益為前提。

於公於私,陛下心疼嫡皇叔,心疼這個為大明屢立功勳的襄王,都是理所應當。

興安笑著說道:“殿下在京師也不舒坦,至德之人,志在四方嘛,留在京師,反而是束手束腳,只能家門緊閉,比在襄陽還要拘束。”

“正因為襄王殿下知道阿剌知院不是蠢人,才前往和林的,殿下從不是無的放矢之人,而且殿下非常惜命。”

“惜命?也對。”朱祁鈺一愣,論保命,朱瞻墡的確是天下第一。

朱祁鈺放下了朱瞻墡的奏疏,拿起了另外一本,這是巡檢邊方兵科給事中朱純的奏疏,朱純在宣府主持貢市的生意,綜述了關於賣身契買賣之事。

比朱祁鈺想的還要嚴重。

“賣身契和當初的鹽引的性質幾乎相同。”朱祁鈺頗為頭疼的說道:“這北境諸府這十二等的賣身契,儼然成為了貨幣。”

“都是錢荒鬧得。”

這賣身契買賣發展到現在的規模,已經和簽訂賣身契的奴隸沒有了任何關係,正如期貨市場和期貨的標的物毫無關係一樣。

經過幾省商總審定的甲等賣身契,等同二十枚銀幣,完全是在當錢用,而且逐漸展現了一部分期貨的屬性,這是朱祁鈺從未料想到的局面。

只能說大明的勢要商賈們,真的很會玩,用小刀拉腚眼,讓人大開眼界。

這算什麼?期貨奴隸?

朱祁鈺本來打算王化韃靼,禁止奴僕,再慢慢禁止賣身契買賣,讓這個大雷平安落地,但是現在看來,已經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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