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思娘看了一眼陳婉娘,抓好了藥,無奈的說道:“你不知道得罪一個醫生的下場嗎!”

“好了,你打小身體不好,我給你抓了點藥,日日服用,聽到了沒?”

“要不然你這肚子,始終是癟的。”

陳婉娘笑著提起了藥說道:“那我走了,不耽誤冉大夫看病了。”

冉思娘靠在椅背上出神,也不知道那個撩撥的她心尖顫動的男子,現在在做些什麼。

朱祁鈺此時在講武堂,正在和石亨、趙玫、朱永等人,討論著舟山倭寇之事,于謙作為文安侯、講武堂祭酒,也出席了會議。

松江府市舶司對於舟山倭寇,咬牙切齒。

因為舟山有雙嶼港、岑港兩個海港,這兩個海港是唐興、陶瑾等人,一直想要平定的地方。

因為這兩個海港,就在松江市舶司的門口,不把舟山倭寇徹底平定,松江市舶司,有名無實。

這場討論已經接近了尾聲,朱祁鈺總結性的說道:“從地理位置的角度來看,舟山兩港,實際上是寧波市舶司的港口,又在松江市舶司外,必須要剿滅,否則大明海貿之事,便無從談起。”

“大明朝廷的市舶司,和大明私設的市舶司已經在國家之制上形成衝突與矛盾。”

在實際上,舟山的岑港和雙嶼港,已經實質上形成了私設市舶的性子,但是和密州市舶司又有不同,區別就在於密州市舶司的私設市舶是孔府的產業,而舟山私設市舶成分就極為複雜了。

朱祁鈺繼續說道:“而且自元末至今,舟山倭寇日益成為大明海貿的心腹之患,從財經事務的角度來看,平定舟山倭寇,無疑是為了保證海貿商舶的暢通無阻。”

“即便是功利一些,這幫人不交稅,盤踞在舟山,有風則為商舶,無風則為海盜,平定了之後,能增加不少的稅賦。”

于謙附和的說道:“事實上,沒有管理的海貿,更加混亂不堪,海貿本身就有天然風險,但是貨物價格的紊亂,導致風險加劇,私人市舶的草莽式的管理方法,是不符合大明百姓、商賈和朝廷利益的。”

朱祁鈺點頭說道:“但即便是草莽式的管理,似乎也比倭國本身的管理方式要好許多。”

于謙認同的說道:“正是如此,所以那些倭寇寧願做海盜,也不肯在倭國待著。”

倭國正處於最後穩定的時刻,再有幾年,必然是爆發大規模的動亂,這一點上,于謙認為那是大明武裝干涉的最佳時間。

朱祁鈺說回了舟山海盜之事,他繼續說道:“從軍事角度來看,平定舟山倭寇之後,可以在舟山設立水師練兵場,其意義重大,大明的水師正式開始恢復,而且平定舟山倭寇,並非一件難事。”

唐興、任禮、徐承宗等人,對於平定舟山倭寇信心十足,而且在積極籌備。

朱祁鈺停下了討論舟山倭寇之事,平定舟山倭寇,無疑是一個轉折點,大明由內向外的轉折點。

但是在轉折之前,朱祁鈺依舊是憂心忡忡的說道:“我們透過密州市舶司,濟州島調查,舟山調查,發現了這些倭寇之中,並沒有倭寇。”

大明倭患裡的倭寇,就像是樂事薯片裡的薯片一樣少。

倭寇之中絕大多數都是明人,從上到下。

“為什麼會有倭寇之患呢?”朱祁鈺眉頭緊皺的問道。

石亨認真的說道:“因為大明沒有了水師,臣未曾聽聞的永樂年間,大明國門,有倭寇之患。”

于謙十分贊同的說道:“海防虛弱導致,但是臣以為和田主追租,百姓疲憊,只能頹然下海為寇,也有關係。”

朱祁鈺之前下往福建,給寧陽侯的敕諭中,說明了這一點。(118章)

「夫夷寇之為濱海患者,非倭夷敢自犯中國,乃中國自為寇也。」

「有司平日無教養,撫養無方,飢寒所迫,驅而為盜,又不能設法散之使去,招之使來,比致養痛勢成,聯舟結寨,虜官兵焚漢船。」

朱祁鈺眉頭緊皺的說道:“大明倭寇之禍,即是倭國不臣,入侵所致,所以營建舟山水師乃是必要之事。”

“大明倭寇之禍,也是生存壓迫,鄉部私求甚重,百姓苦不堪言,不得不逃海離難,這也是朕一直在做的事兒。”

“大明倭寇之禍,大明的朝廷就一點責任沒有嗎?”

“朕認為有。”

“首先,大明律法就將倭寇、海盜、海商一視同仁,將其認定為天朝棄民,並未區分對待,朕以為不妥。”

于謙認真的思索了下,恍然大悟一般的問道:“正因為如此,所以陛下才對各市舶司商舶佩劍帶刀並不在意?”

朱祁鈺點頭:“對,這涉及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所謂的海盜、海商,這些天朝棄民,是不是大明的臣民的根本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