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擾了大明二十餘年的麓川,終於有了徹底安穩的趨勢,因為黔國公沐璘打算親自前往緬甸宣慰司,主持對麓川的改土歸流。

如此大功,賀章只能選擇閉嘴了。

在這三輪博弈之中,賀章起到了巡按御史的作用,對黔國公府的不法行徑,勇於揭露,的確是符合風憲言官的道德標準。

但是事情遠遠說不上辦得多麼漂亮,雷聲大,雨點小。

朱祁鈺想了想說道:“賀章除了彈劾黔國公以外,還辦了幾件大事,彈劾了幾個不法土司,又督辦了滇銅廠大事,月月稽考,都是上上,回京也是應有之意。”

“但是左都御史,他還是不太能接得住,令其暫且回京吧。”

朱祁鈺認可賀章的原因,是因為賀章這滇銅廠辦得是真的不錯,賀章和黔國公府鬧得不好看,賀章對土司世官們,更是重拳出擊,極大的推動了地方的改土歸流。

賀章在雲南做的真的不錯。

所以,胡濙到底是不計前嫌,還是刻意針對?

朱祁鈺看著這個老狐狸,更傾向於前者,因為胡濙剛假設了他對付李燧會如何辦,在陛下打了明牌。

胡濙起身告退,在門前看到了等候宣見的李燧,胡濙也未曾多言語,轉身離去。

陛下剛才就說了,他要宣見李燧,問問李燧自己的想法。

李燧很快就忐忑不安的走進了聚賢閣之內。

“臣李燧拜見陛下。”李燧終於不用再自稱草民了,上次自稱草民是因為他的功名正在被地方請命褫奪,他還以為這考中的進士也保不住了呢。

“李愛卿平身,坐。”朱祁鈺放下了手中柯潛的奏疏,滿是笑意的說道。

他打量了一下李燧,這傢伙,長得的確是招人喜歡,不僅僅是樣貌,主要還有那一身的正氣。

朱祁鈺忽然想到了一個詞,囊錐露穎。

其本身的才華和能力,就像是一個錐子一樣,從袋子裡漏了出來。

李燧的敲登聞鼓,為四川百姓鳴冤,那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甚至連他自己是否中了進士都沒去看,而是直接去了承天門。

這登聞鼓五十多年未曾敲響了,敲鼓的後果,誰能夠預料呢?

朱祁鈺先說起了四川戥頭案,開口說道:“朕已經派了練綱和左鼎二人,前往四川,督辦四川戥頭大案,在貴州的襄王也會配合調查,同時也點檢了緹騎前往。”

練綱和左鼎,在抓貪這件事上,的確是手段極高,在南衙的時候,又深挖了一堆的蛀蟲出來。

“謝陛下隆恩!”李燧行了一個大禮,困擾了四川二十餘年的戥頭,終於有人管管了。

朱祁鈺受了這一拜,他讓李燧平身之後,繼續說道:“陝西行都司的檢閱邊方的兵科給事中,你怎麼想的?”

“有什麼就說什麼,不用有顧忌。”

李燧認真的思慮了許久說道:“陛下,臣斗膽。”

“自從景泰三年收復河套,復設靖安省至今,極大的緩解了陝西、山西地狹人眾之窘境,同樣,因為貿易往來頻繁,嘉峪關至景泰縣的陝西行都司,亦深受影響。”

“其一,陝西行都司,本身是軍都司,面對愈加繁盛的商貿,有些猝不及防,三百軍屯不知如何自處。”

李燧開始試探的討論陝西行都司的新局面。

朱祁鈺伸手打斷了李燧的說法,開口說道:“朕的意思是,你願不願意去?若是不願去,朕打算讓你去南衙幫幫李賢他們。”

朱祁鈺給李燧找了個不錯的地方。

南衙富碩,還是個立大功的地方!

現在南衙正在督辦畸零女戶的大案,李燧去了就有肉吃。

胡濙的說法有幾分道理,寶劍的確是磨出來的,酒的確是越陳越香。

但是磨過頭了,不就斷了嗎?釀過頭了,那怕是要變成醋了。

真讓這幫朝堂狗鬥術都退化到讓人笑話的朝臣,完成了對李燧的迫害,這登聞鼓日後還有誰敢去敲?他設在澄清坊外的公車箱,不成了個笑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