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侯,這些農莊裡,可是有義勇團練的,管理他們是一個千頭萬緒的工作,尤其是遴選他們入京營服役,也是件大事,這些事就有勞武清侯了。”朱祁鈺對著石亨說道。

石亨俯首說道:“臣定不負陛下之期許。”

石亨鬆了口氣,他還以為瓦剌人跑了,大明又要開始興文匽武了,搞得他很是緊張。

可這種擔憂並沒有發生。

陛下依舊在農莊裡養了無數的義勇團練,這些都是大明的兵源。

其實在石亨看來,農莊法的義勇團練的素質,甚至比南衙一些衛所的軍卒還要強。

興文匽武也是有一定的南北差異,南衙那邊的興文匽武更加嚴重,沿海巡檢司的敗壞,簡直是駭人聽聞。

朱祁鈺笑著說道:“即便是沒有瓦剌人也有山賊流匪,以及野獸啊,維持一定規模的義勇團練,是很有必要的。”

石亨和于謙對視了一樣,農莊的敵人,除了山賊流寇野獸以外,還有鄉部私求的縉紳。

陛下不知道嗎?顯然,陛下把縉紳們歸到了野獸那一類。

畢竟不幹人事,不就是沒有良知和仁義,可不就是野獸嗎?

朱祁鈺結束了這場奏對,開始了一日的忙碌。

會試在預期之內結束了,有人歡喜有人憂,朱祁鈺拿到了丘濬的答卷。

丘濬這個瓊州來的學子,獨佔鰲頭,獲得了會試第一名。

朱祁鈺看完之後,連連點頭。

儒家生命力之頑強,超過了朱祁鈺的預期。

丘濬顯然是幻想家,他關於大同世界的夢,和管學不謀而合,主要就是財經事務、利柄的使用。

但是丘濬吸取了景泰二年科舉失敗的經驗,這次他不再討論財經事務,而是討論君主天德王道之標準。

翻譯翻譯,就是君主論。

丘濬並不空言道理、心性這些形而上的東西,不諱言功用、功利。

提出了對君王天德王道的具體要求。

比如君不可以獨治,就像是沒有人可以離開別的人勞動一樣,君王離不開臣子的輔佐。

君主不可獨治,但是不可無已見,朝臣說什麼就是什麼,那君主就被忽悠瘸了。

君不可以剛愎禁諫也要分辨是非;君賞罰當合天下之公論,不可徇一己之私心。

那是非、公論的標準,賞罰的標準是什麼呢?

丘濬提出:天下盛衰在庶民。

人君雖至尊、至強,小民雖至卑、至弱,但君依附於民,真正可畏的是庶民。

臣之事即君之事,君之事即庶民之事,庶民之事即天下事。

甚至還引用了南衙作亂的事兒作為例子,佐證他的觀點,那就是亡天下者唯有庶民也,生庶民休慼之本,國家治亂之基。

“世上也有人一等,口吃人肉念彌陀。”朱祁鈺非常滿意丘濬在策論裡的一句話。

這一句口吃人肉念彌陀,可謂是嘲諷拉滿。

丘濬的意思很明確,要警惕朘剝階級對歷史和社會認知的曲解,這是世風日下、禮崩樂壞的開端,是對是非、公論的標準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