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宗起身告辭。

他將李賢和劉玉娘以及那個孩子,安置在了魏國公府,是為了安全。

畢竟魏國公府有二百鐵冊軍,還有南京京軍、鳳陽三衛軍可以呼叫。

徐承宗在南衙僭朝作亂的時候,就清楚的意識到了一件事,他作為最大的勢要豪右,依仗的不是祖宗的恩澤,而是依仗當今皇帝。

所以,他願意拿出自己的家財來,左右不過是幾個船廠,幾處鋪面,些許人工,這些都能再賺。

但是魏國公的這塊招牌不管用的時候,他連自己的寵妾都保護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寵妾被分屍在鳳陽城下。

維護陛下的權柄,就是維護魏國公的招牌。

李賢看著徐承宗的背影,滿是笑意,坐直了身子。

桐油的問題不用擔心,因為雲貴的特產除了煤炭、滇銅、三七粉、金不換、木材以外,還有一種,那就是桐油。

雲貴川黔的桐樹極多,桐果就長在樹上,雲貴的百姓會榨桐油,但是過往的交通不便,桐油壓根走不出去。

四萬裡的水路疏浚迫在眉睫。

如果將「人」輕化、物化後,就可以把徐承宗說的內容理解清楚了。

畸零女戶、桐園、豬鬃都是勞動資料,他們把勞動資料牢牢的把持在手裡,所以才會有恃無恐。

如何打破對勞動資料的壟斷,對於李賢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陛下已經演示過了。

李賢站起身來,準備親自到龍江造船廠,實地看看。

說一千,道一萬,不如走一步,來的踏實。

李賢的排場極大,去哪裡都是錦衣衛開路,一群人風馳電掣的向著龍江造船廠的舊址而去。

而此時的橫林費氏,浙江海商商總費亦應,來到了寶源局門前。

他打算存錢。

費亦應出示了腰牌之後,就尋到了寶源局主事孫炳福,孫炳福已經瘦了下來,但是依舊是很有福氣。

孫炳福正在用水密法教授學徒,如何測定成色。

孫炳福手裡掂量著一堆銀子說道:“看這個刻度,將金花銀或者銀料投入水中,水每漲一個刻度,就是金花銀是二兩。”

“我手裡有一些銀裸子,正好放滿了一刻,但是隻一兩四錢,證明這堆銀裸子裡面是五成銀。”

“那就不能要,讓他自己想辦法去熔鑄金花銀,或者直接在寶源局熔鑄也可以。”

原理其實很簡單,就是用密度去測定它的大概成色,這種法子並不準。

所以寶源局只收金花銀。

一個學徒舉起手來問道:“主事,那要是有人灌鉛呢?這法子是不是就測不準了?”

孫炳福連連點頭說道:“問得好。”

鉛比銀子重,灌鉛幾乎是所有銀錠造假的首選。

孫炳福掏出一根針來,這根針很粗,就是專門的驗銀針,他笑著說道:“銀子其實很軟,用這種銀針可以刺入,如果刺到半截刺不動了。”

“那就換錘子,因為是二次灌鉛熔鑄,一敲準開裂。”

學徒恍然大悟,怪不得寶源局有個鐵錘,感情是這麼回事兒。

孫炳福在北京寶源局坐班的時候,躺在藤椅上逗鳥被陛下抓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