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一共只有五萬戶,二十五萬口,能組織兩萬義勇,幾乎已經是極限了,但是他們尤擅海戰,倭寇和海盜幾次來犯,都被我們打退了!”

“現在島上不缺生活所需,缺少軍需之物,否則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陳福寅是極其興奮的,他跟袁彬聊了很久,尤其是幾次戰鬥的詳情。

比如他帶著五百獵人,喬裝打扮,從南山府至中山府首裡城,找到了首裡金庫,從裡面起獲了超過四十萬兩的白銀和三萬兩的黃金,以及近數萬吊的銅錢。

按照大明的黃金和白銀掛牌價,大約可以養活六百五十個於少保的九重堂。

首裡城因為倭寇和海盜的火併,盡數被焚燬,海盜找了不知道多久,都沒找到金庫的位置,但是尚泰久顯然知道,並且將金庫的位置告訴了陳福寅。

陳福寅談起這個事,就是一臉傲氣,在三萬餘海盜的手中肆無忌憚的穿梭,並把所有的銀兩都帶回了老巢,的確是傲人的戰績。

袁彬有些好奇的問道:“這些錢你打算怎麼辦?你起貨的按理來說是你的私財了,幾十萬銀幣大富人家了。”

“苟富貴、莫相忘啊!”

陳福寅卻是連連搖頭說道:“這不是我的錢,這是尚泰久的錢。”

“琉球王儲尚泰久說,這些本是歷代琉球王攢下的家財,如果尋到,悉數交給琉球百姓做抵抗之資財。”

袁彬仔細想了想,的確是這個理兒,琉球國王尚泰久,跑去大明請援了,這不是棄百姓不顧嗎?

他憑什麼還做琉球的王呢?

但是尚泰久將銅錢、白銀和黃金留下,作為抵抗用的資財,也算一回事兒。

畢竟尚泰久也不知道,這筆錢,有沒有被海盜和倭寇獲得。

袁彬認真的說道:“我打算把這些都拿到密州市舶司換成銀幣和景泰通寶,供給百姓使用。”

“說起來,朝貢之物也都準備好了,一共有三十萬斤的魚油、二十萬斤的硫磺,還有椰油、椰子酒等若干,再加上其他七零八碎的貢品,一應所需皆數備齊,在二月份可以起航前往。”

“但是…”

陳福寅欲言又止,重重的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而唐興倒是好奇的看著陳福寅的老巢說道:“你這西門是泰安門?”

陳福寅的老巢名叫鳳安,雖然只是個土坯圍城的土城牆,但是西門上還是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泰安門。

“對啊,不然叫什麼?”陳福寅看著那個牌額,字雖然難看了點,但是的確是泰安門。

石亨在集寧府和靖安省弄了一堆朝東的泰安門,那麼陳福寅作為京軍和錦衣衛的一員,將西門改為泰安門不是很合理的事兒嗎?

“你剛才沒說完的話是什麼?”袁彬示意唐興別打岔,鄭重的問道。

陳福寅沉默了許久說道:“從琉球到大明需要貢舶,所有二桅船,都在久米士族手中,他們要抽分。”

“多少?”袁彬嘴角抽了一下,帶動著臉上的刀疤開始抖動。

陳福寅伸出三根手指頭說道:“三成。”

懷機曾經在大殿上痛哭流涕,說因為琉球不是大明人,被大明的海商百般苛刻,論斤購買魚油,在大明論兩賣,即便是將魚油倒入海里,也不讓魚油的價格下跌,因為那樣他們賺的更多。

朝貢是琉球國民,唯一平價出售魚油的機會,但是朝貢的船舶,都在久米士族的手中,他們要在裝船之前,抽三成。

“海盜抽三成,倭寇抽三成,久米士族也要抽三成!合計這天底下就陛下一人抽六分!”袁彬怒極,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手中的繡春刀突然出鞘,一刀砍在了椰子樹上,刀斜著插進了椰樹上,入木七分,袁彬依舊怒氣蓬勃的說道:“一群狗東西!”

久米士族是如何把持琉球朝貢的呢?

久米士族是需要跟大明的勢要商賈形成配合,在遴選使者這方面就是久米士族欽定的人選,這個人到了四夷館會被鴻臚寺的人反覆叮囑交待,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久米士族拿朝貢的三成,而商賈們則欺壓琉球百姓。

即便是如此,琉球人也是對久米士族感恩戴德,更對大明感恩戴德,不是大明,他們不聞王化,還是野人。

袁彬和上一次來的心態已經完全不同。

尚泰久準備在天津衛紮根,要實行離線國王制,那麼此時的琉球人就不是琉球國人,而是大明人了。

既然是大明的疆域、大明的領土,久米士族居然要在朝貢上卡上三成,這就是在皇帝頭上動土了。

袁彬,作為皇權的忠實鷹犬,拳頭已經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