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墡繼續說道:“孤還有發現呢,針線刀、耒耜銚、鋸錐鑿,這都是女紅、農戶、工匠所用之物。”

“這些生產之物,如果價格太高,百姓就買不起了,如果價格太低,則收不回成本。”

“天下的流動資財皆是如此,穀賤傷農,谷貴亦傷民啊。”

郭琰感慨的說道:“的確如此,殿下說得對啊。”

朱瞻墡繼續說道:“所以如何控制物價?皆在供需二字,不能讓市場供不應求,也不能讓市場求不應供。”

“孤到貴州之後,貴州蠻荒,一切都需要官辦官賣,孤就發現一個很有趣的比例,三成。”

“只要朝廷掌控三成物料,就能把高漲的物價打下來,也能把輕賤的物料收買到正常價格範圍之內。”

“陛下當初在南衙,南衙所需約三億斤煤,陛下放了一億斤煤後,南衙的價格立刻就崩了。”

“想要防止囤貨居奇,就得按著陛下那個法子,陛下是料敵從寬,準備了十二成的功力,其實準備三成左右,就足夠調節物價了!”

朱瞻墡為自己這個發現,感到極為的興奮,他其實在離京的時候,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了。

如何防止商賈囤貨居奇?

穀賤傷農,谷貴亦傷民,這個懸而未決的老大難的問題,朱瞻墡經過了長時間的梳理,終於得到了一個比例。

三成。

羅炳忠認真的回想了許久說道:“殿下,《國蓄》曰:凡五穀者,萬物之主也。《山至數》曰:常操國谷十分之三。。”

“與殿下所言,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分毫不差了。”

“殿下大才!”

朱瞻墡一愣,無奈的說道:“管子他都說了,孤說什麼?!”

羅炳忠認真的說道:“殿下,管子說的穀物,殿下說的流動資財,自然是大不同。”

朱瞻墡不是很在乎的說道:“也對,孤還有想法咧!”

羅炳忠震驚的說道:“還有?”

朱瞻墡洋洋得意的大步往前走著說道:“孤不是白吃大明祿的!”

他繼續說道:“神農教民種五穀、知穀食;黃帝鑽燧生火,教民熟食;有虞氏教民知禮;夏王治水,教民築城郭室屋;殷王教民服牛馬而利用之。”

“輕重緩急四字,可不僅僅是財經事務之道,還有政務,也有輕重緩急。”

“比如當初瓦剌兵逼京師,就是重急,其餘諸事皆為輕緩,比如南衙復叛,平叛就是重急,其餘諸事則為輕緩。”

“羅長史啊,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羅炳忠俯首說道:“殿下高見!”

朱瞻墡終於聽到了這句,笑意盎然的說道:“令有緩急,物有輕重。”

“你說孤這套治國之術,能不能混個邸報頭條頭版?”

羅炳忠笑著說道:“那必然可以!這也是大道之行。”

朱瞻墡走了幾步說道:“咱們去幹嗎?”

“雲南、貴州左布使,按使、按僉都等在府衙了,希望和殿下商量下這六枝廠、滇銅廠的歸屬之事。”羅炳忠的表情極為嚴肅的說道。

朱瞻墡愣在了原地說道:“讓他們明天再來,就說…孤病了!”

朱瞻墡要先了解下這些人的底細,左布使就是承宣佈政司左布政使,按使、按僉,就是按察司按察使和按察司僉事。

這幫人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地方權力和朝廷權力的博弈,自從秦時定郡縣制,就一直存在。

朱瞻墡忽然駐足說道:“羅長史,孤在貴州的權力有多大?”

羅長史想了想說道:“殿下在貴州的權力無限的。除了造反以外。”

朱瞻墡看著那個衙門,愣愣的說道:“交稅呢,能造反嗎?”

羅長史搖頭說道:“交稅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