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思娘站在門前等了一小會兒,便進了泰安宮的大門,沒走多遠,便在宮人的引領下,來到了御書房。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冉思娘見禮。

朱祁鈺剛處理完一份奏疏,點頭說道:“安,坐。金尚書的病情…”

冉思娘將這幾日金濂的情況,說了個清楚。

朱祁鈺眨了眨眼,從興安手中拿過了那五枚銀幣,感慨的說道:“能讓我們大明金尚書行賄的,冉姑娘是第一人啊!”

金濂那個扣索勁兒,那是主意打到內帑身上的主兒,能拿出這五枚銀幣,就為了不喝藥,可想而知,那得多臭。

“但是你就加了片麝香,就糊弄了他?”朱祁鈺放下了五枚銀幣,這錢總是要還回去的。

朱祁鈺笑著對興安說道:“當初你不是收了陸子才一個金元寶,後來還了他一個大的金元寶嗎?”

“這裡面,都是局啊。”

金濂也是跟人一輩子勾心鬥角,卻是沒鬥過冉思娘這個小丫頭。

其實歸根到底,還是藥有用,若是沒用,冉思娘也不會過來了。

“看賞。”朱祁鈺對著興安說道。

興安端了一百銀幣出來,放在了冉思孃的案前。

冉思娘有些驚慌的說道:“陛下,金尚書的病只是緩解了一些,治癒之事,妾身也不好說,這賞錢,妾身不能要。”

朱祁鈺卻搖頭說道:“這只是症狀緩解的賞錢,這胃病熬人,即便是真的治不好了,還是要走,朕也不能看著金尚書那般模樣走。”

作為朱祁鈺手下頭號戶部臣工,朱祁鈺當然不希望金濂做一個餓死鬼。

金濂為大明省了不少的錢,一百銀幣而已,若是一百萬銀幣能換一條命,朱祁鈺也願意換。

張鳳還是有些稚嫩,戶部茲事體大,金濂坐在那個位置上,就是戶部的定海神針,尤其是最近市舶司、鈔關折銀,清田厘丁,都是大事。

從個人感情而言,朱祁鈺也對金濂沒什麼惡感,若是有惡感,也不會賜沐陽伯了。

朱祁鈺對流爵也十分的看重。

冉思娘點頭,滿是感慨,都說陛下暴戾,殺人成性,可是冉思娘看到現在,也沒覺得陛下有一絲一毫的暴戾。

那些人,不該死嗎?

可是殺的人多了,就是暴戾冷血了嗎?

陛下明明是個有血有肉,甚至有些重情義的皇帝,但是在所有人的口口相傳之中,陛下始終是一個冷血無情之人。

朱祁鈺看著冉思孃的那個帷帽,忽然開口問道:“冉姑娘,在太醫院可好?”

興安面露笑意,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問冉思娘是否有意入泰安宮。

興安就是有點擔心,這冉思娘能不能聽懂這話裡的潛臺詞。

冉思娘聽懂了,因為之前陳婉娘就去問過。

陳婉娘在泰安宮裡孤立無援,皇后、賢妃、貴妃,李貴人,都是正經選秀女選入宮的,只有陳婉娘一個人是恩幸入宮,那日子必然不好過。

所以陳婉娘才那麼著急有個孩子。

陳婉娘之前就問她,在太醫院可好,意思是讓冉思娘入宮。

現在陛下問,其實也是十分婉轉的問,是否願意入泰安宮。

冉思孃的指頭在拼命的繞,她在思考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