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件事歸根到底是稽王朱叫門,太不體面了,朱祁鈺自然沒必要給他體面。

朱祁鈺放下了關於炸墓的事兒,他問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頗為古怪的說道:“瓦剌人最近沒了動靜,也不接見我大明漢使,也沒什麼動靜,是要做什麼?”

“臣以為,經宣府一戰,瓦剌人,怕是要西進了,哪怕不去西域,也要主力回和林了。”

“元太祖鐵木真稱雄草原,在元太祖十五年,在和林建都,謂曰龍庭。”

于謙點了點堪輿圖的位置,和林在漠北,距離大明京師大約三千里路,和京師到福建的距離相當。

而且除了漠南之外,全是大荒漠,大軍補給極為困難。

“自元太祖死後,蒙古就開始了皇室同室操戈,鐵木真第三子窩闊臺和第四子託雷,開始內鬥。”

“窩闊臺在遼人耶律楚材的支援下稱汗,窩闊臺聯宋滅金不久之後病逝。”

“窩闊臺死後,窩闊臺的孫子失烈門和窩闊臺的長子貴由,開始爭奪汗位。”

于謙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窩闊臺死後,立的是孫子失烈門,結果窩闊臺的長子貴由不服氣,做了可汗。

這和大明朝立了皇孫朱允炆,燕王朱棣不服氣,佔了皇位,就很像了。

于謙繼續說道:“貴由這可汗之位,坐了兩年,就死於了刺殺,並無子嗣,汗位由託雷的長子,蒙哥繼位。”

“就是死在了釣魚城下,號稱上帝之鞭的蒙哥?”朱祁鈺倒是對這個蒙哥有點印象。

蒙哥攻打蜀中,在釣魚城下築起高臺,檢視釣魚城內情況,被釣魚城守將王堅磚檑飛丸齊射重傷,蒙哥很快就死在了釣魚山上。

朱祁鈺對這個大元戰神,還是很有印象的,此人過往戰績,的確是堪稱戰神,結果還是一頭撞在了釣魚城上,撞死了,這個戰神二字,便有了一些嘲諷的味道。

于謙點頭說道:“的確是他。”

“蒙哥一死,蒙古就開始又一輪的同室操戈,阿里不哥和忽必烈,兩人打的天翻地覆,自此之後,前元同室操戈,比比皆是。”

于謙講到這裡,就停止講蒙古的內鬥史了,再往下不是三兩句話,能說的清楚了。

後面內鬥更兇,忽必烈之下,三代人皇位更迭更是走馬觀花,不到六十年的時間,換了十一個皇帝,而且還是三脈互相廝殺,背刺與反背刺…

堪稱現實版的背刺風雲4。

這可是我最好的盟友!背刺?

得加錢!

于謙接著說道:“陛下,現在的瓦剌和漠南的韃靼勢如水火,兩派之間你死我活,只要稍加挑撥,就是烈火烹油。”

“瓦剌在宣府扔下了三千屍首,狼狽逃竄,也先要是再不帶著人回漠北和林,依舊在大同、宣府外的集寧徘徊,那就真的太蠢了。”

跑,對於草原人而言不是什麼羞辱的事兒。

大明建國八十年,他們已經跑了八十年,已經跑習慣了。

所以于謙才斷定,瓦剌人要回和林,大軍再留在集寧,那就是在等死了。

即便是大明不收拾他們,實力大不如以前的瓦剌,也會被韃靼人收拾。

“那稽王呢?於少保以為,瓦剌人會放他回來嗎?”朱祁鈺問到了關鍵問題。

于謙搖頭說道:“臣不知。”

其實朝內最近這些事,稽王府死了一個奢員、大明朝死了三個御史。

這些朝廷上的波譎雲詭,都是因為那個還在迤北的稽王。

一些人心裡還抱著稽王回來之後,圍繞在稽王的身邊,繼續自由的發財。

孫忠也好,顧耀也罷,都是如此,稽王的存在,已經嚴重的耽誤了大明前進的步伐。

于謙卻模稜兩可的說道:“但是臣知道,陛下應該早做準備了,畢竟瓦剌人別的不會,搗亂還是會的。”

瓦剌是不可控的因素,他們到底會如何處置他們俘虜的大明皇帝,現在的稽王?

迤北之事,何其錯綜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