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猶豫的說道:“要不要讓楊王回宣府?朕總覺得那邊得有人壓著,楊王在京,如同猛虎入籠,他在朝堂上也很少說話,自己也不自在。”

“瓦剌人的狼子野心朕是知道一些的,楊王在宣府,朕才會安心許多。”

于謙左右看了看,有點含糊的說道:“這事,陛下應該和楊王說。”

“聽言之際,宜加審擇,言果當理,雖芻蕘之賤,必從之。言苟不當,雖王公之貴,不可聽。”

“在京文武衙門凡有內外軍機及王府切要事務,陛下一言而決,何須問臣。”

于謙的意思是聽取諫言的時候,應該加以審擇選,如果有理,即便是割草打柴之人,也要聽從,如果不當,雖然王公之尊貴,也不能聽。

在京文武衙門,內外軍機,王府切要事務,都是皇帝的事,不應該問他這個臣子。

這話誰說的?

當然不是于謙說的,是太宗文皇帝朱棣告訴朱高熾的聖訓。

朱棣規定了一個皇帝的權責範圍,哪些事兒皇帝必須做,哪些事兒,皇帝可以交給臣子做。

臣子插手了皇帝範圍,那就是僭越,砍了都是輕的,全家蒙難才是正解。

“楊王說等於少保回京再言此事,看來少保是同意朕的想法了?”朱祁鈺點了點頭。

其實在多數朝臣的眼中,楊洪領著的兵,是一股抗衡于謙統領京營的重要力量,這也是于謙含糊其辭的原因。

但其實朱祁鈺卻清楚的知道,防備于謙,還不如想想怎麼君聖臣賢,更可靠些。

猜忌來,猜忌去,空耗彼此的信任,還沒個卵用。

好好練兵,哪天把瓦剌車平了,再討論抗衡之事,才是正道。

最主要的是沒必要,于謙和他朱祁鈺的利益是高度一致的,他們都想大明革故鼎新,讓大明變得再次偉大。

志同道合,就沒必要猜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選擇信任,朱祁鈺就不會在事情沒有發生的時候,去選擇懷疑。

如果哪一天,于謙真的反了呢?

那朱祁鈺就會自認倒黴,承認自己看走了眼。或者自己大約到了比朱叫門,還要差勁兒的地步了。

連用人,尤其是像用於謙這樣的臣子,都縮手縮腳,還做什麼皇帝呢!

乾脆引頸待戮好了。

“陛下以為這京師之戰,打的如何?”于謙忽然說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朱祁鈺言簡意賅的說道:“好!”

“好在哪裡呢?”于謙再問。

“好就好在,大明贏了,而且是大獲全勝!”朱祁鈺十分肯定的說道。

大明贏了,這就是關鍵,失敗者,連呼吸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