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唯獨皇帝不能自私。

啥意思?這正看熱鬧呢,戰火怎麼燒到了自己的腦門上呢?

于謙繼續高聲說道:“陛下,天下有公利而莫或興之,有公害而莫或除之。”

“不以一己之利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而使天下釋其害。”

于謙這段話朱祁鈺倒是能夠聽得明白,說的是一個在朱祁鈺看起來非常合理且淺顯的道理。

天下事,對公眾有利的事,卻無人興辦它。

天下事,對公眾有害的事,也無人除掉它。

有這樣一個人出來,他不以自己一人的利益作為利益,卻讓天下人得到利益;

不以自己一人的禍患作為禍患,卻讓天下人免受禍患。

這個人就只能是皇帝。

這也契合了于謙之前表述過的社稷為重,君為輕的理念,也呼應了前後文,為于謙所說的「唯陛下一人公耳!」

朱祁鈺認真的品了品這段話,忽然發現,其實于謙是鐵桿的保皇派。

所有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只有皇帝不是。

那皇帝是什麼?聖人也!

聖人治國,那豈不是天經地義?

這繞來繞去,還是將社稷之重和皇帝高度捆綁在了一起。

君到底輕不輕?得看君心裡裝著多少的天下社稷了。

他多少明白了一些于謙的目的。

其實朝堂上亂象頻生,于謙怕他這個年輕的皇帝,以為天下就該這樣,為了一家之私利,鬧得不可開交,走上了邪路。

于謙擲地有聲的說道:“大道之行,天下為公。”

“陛下持神器權柄,正當為民,興利除害,正民之德,而民師之。”

朱祁鈺點頭說道:“於少保真可謂是字字珠璣,朕且記住了。”

于謙俯首歸班。

勸諫皇帝,那是臣子的本分。

現在就輪到了朱祁鈺的回合,大道理當然好聽,而且絕對正確。

但是具體的事情,還是需要朱祁鈺去解決。

至少於謙沒有什麼好辦法,終究會得罪一頭。

朱祁鈺讓興安取了石亨的名單,又讓成敬取了張輗的名單,兩份名單就來到了御前。

朱祁鈺拿起了硃筆,讓兩個內侍把名單都開啟,他先是在張輗的名單硃批。

張輗面色狂喜不已,但是緊接著滿臉疑惑的看著月臺之上的陛下,將手中的硃筆移到了石亨的名單之上,再次硃批。

張輗瞪著眼睛看著月臺之上,一臉懵,這是要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