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擦了擦額頭的汗,舉著鐵槌戰場殺敵,他是殺人不眨眼的,但是喜寧這種殺人不見血的招數,實在是瘮人的很。

這世間居然還有如此歹毒之人?

喜寧是極其歹毒的,他甚至有些歹毒的有些悲哀。

他作為宦官,最重要的是他的主子朱祁鎮,但是現在喜寧連他的主子都背叛了。

若是朱祁鎮能夠在大明軍夜襲的時候,換上他身上這套蒙兀人的行頭,逃之夭夭,他又何必如此呢?

喜寧面色痛苦的說道:“太師,那郕王似乎是察覺到了宮中之人不可信,登基已經三月有餘,朝臣百般催促,可是他就住在郕王府裡,處理公文奏疏。”

“朝中大臣屢次請命,郕王都推脫了,關於郕王的動向,還得需要人靠近郕王才行。”

喜寧為什麼痛苦?他對付朱祁鎮的那些法子,在朱祁鈺面前壓根沒用!

一點用都沒有!

大明的新皇帝,可謂是滴水不漏,甚至連宮裡太監們索賄的風氣都被止住了。

燕興樓更是被興安把持,現在喜寧在京師裡的勢力,已經趨近於無了。

金英被埋了祭旗,新帝不在宮中。

那些過往和王振來往極其密切的朝臣,現在統統都被殺的一乾二淨,現在他的作用越來越小。

只剩下控制朱祁鎮這個皇帝的作用了。

……

那位留下來的邊軍戍卒,忍著寒冷,打著哆嗦一直等到了昏時,依舊沒有看到袁彬的身影,他裹著大氅,蜷縮在雪窩之中,瑟瑟發抖。

下雪不冷,化雪冷,這天氣實在是太過於嚴寒,連眉毛上都是雪晶,風一吹,帶著雪,吹得臉都是疼痛難忍,而且奇癢無比。

這是凍瘡的前兆,但是這名邊軍依舊在等,再有一個時辰,袁彬還沒出來,他就得回東勝衛了。

再等一個時辰!

一直到了太陽耗盡了最後的力氣,落到了地平線之下時,這位邊軍終於看到了袁彬的身影,只不過踉踉蹌蹌的袁彬似乎是站不大穩,扶著鉤鐮槍,一步步的靠近了邊軍。

“緹騎,你受傷了!”

“無礙,小傷也。”

“你速回東勝衛,稟報前將軍季鐸,將此封迷信交於前將軍之手,切勿耽擱。”袁彬從懷裡摸出了一封信,他為了趕時間,甚至連火漆都沒有封。

季鐸他見過,這是潑天的大事,季鐸決計不敢藏私,甚至不會看。

“緹騎你呢?不跟我回去嗎?你的傷勢。”邊軍十分恐懼的問道。

袁彬揮了揮手說道:“我得在太上皇身邊,木已成舟,無法挽回,但是總歸還是要做些什麼。”

“去吧。”

“喏。”

邊軍領命而去,而袁彬撐著自己的鉤鐮槍,返回了瓦剌人的大營之內。

袁彬的稱呼已經完全變了,他現在稱呼朱祁鎮為太上皇,也失去了對朱祁鎮的所有敬畏。

只等京師新大明皇帝一聲令下,他就會義無反顧的撲上去。

結束朱祁鎮的生命,也結束自己如同笑話的一生。

若非他還有父母、有妻兒,他剛才已然動手,他不希望忠孝不能兩全,忠孝兩不全。

京城那個陛下,會答應嗎?

可是陛下答應不答應,難道就不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