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不是教條主義者,雖然優待俘虜,是後世一項功德之事,但是大明的情況完全不同。

哪怕大明之前的馬軍精銳,比如韃靼馬隊,就是蒙兀人為主的騎兵。

土木堡驚變,死在鷂兒嶺之戰中的皇親恭順侯吳克忠、都督吳克勤率領的精騎韃靼馬隊,是大明的精銳。

他們負責“探虜聲息”,作為斥候使用。

但是這一批膽敢攻打京師的瓦剌人俘虜,不可同日而語,他們既然敢來攻擊,自然要承擔戰敗的懲罰,挖煤已經是他們最好的下場了。

這是戰爭,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

比如七下西洋的鄭和,就傳聞是雲南戰俘。

“刀快點。”這是朱祁鈺最後的仁慈了。

朱祁鈺又看向了那些被抬回民舍的大明軍士們,那些大部分都是大明軍士的屍首,收斂屍首,是勝利者一方的權力,戰敗的人,連打掃戰場的權力都沒有。

朱祁鈺忽然想到了土木堡大敗,那大明軍士們的屍體呢?暴屍荒野,被野獸拖食,或者腐朽之後,滿是蟲蟻無人問津。

朱他不由的打了個冷戰。

“大明這些軍士,有什麼撫卹嗎?”朱祁鈺問到了另外一個問題,軍士為國而死,戰後撫卹乃是重中之重。

于謙聽到朱祁鈺的問題,趕忙說道:“陣亡病故軍給喪費一石,賜復五年,在營病故者半之。”

“士卒戰傷除其籍,賜復三年。將校陣亡,其子世襲,加一秩。”

“打仗的時候無論是陣亡還是病故,皆以戰亡算,給喪葬費一石米,賜五年餉做補償,若是非戰期間,就只有一半。”

“如果戰陣負傷,則除其軍籍,賜三年餉做補償,將校陣亡的話,嫡子世襲爵位,並且官加一個品秩。”

于謙解釋的非常明白,大明的戰亡撫卹,也是大明軍士們捨身亡戰的理由之一,他們的身後事不用太過顧忌。

于謙繼續說道:“緘竭節於國,有德在民,立祠賜額,建祠立廟祭奠,也是免不掉的,每年大祭之時,致祭哀悼祈福。”

“黃衣使者出京至戰亡之家,賑給之餘,令使者就家勞問。”

“戰傷,會免夏秋二稅兩料三年,若是戰亡則是五年免稅科。”

“如果家庭比較特殊,比如無弟而有父母若妻者,給全俸。三年後給半俸,一直到父母妻子去世之前都可領這半俸。”

收斂屍骨官葬、致祭哀悼祈福、建祠立廟、給喪葬費、派遣使者慰問、免賦役差科、蔭補子嗣、優給遺屬這些都是大明明文的規定,而且參軍之人都清楚。

“落實到實處,若有人敢在其中中飽私囊上下其手,依軍法處置,即便是勳戚,也有錦衣衛,不能讓我大明將士犧牲後無法安然長眠!”朱祁鈺的語氣很重,人死為大,誰敢發死人財,朱祁鈺就敢讓他們去地底下享受去!

這是不能妥協的,就想于謙所說的那樣,保障大明的戰鬥力,得做到前面,如果這些明文規定又有人敢公然違背,那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臣明白。”于謙長揖,他拱著上臺的這位大明新皇帝。

他其實想勸諫朱祁鈺,莫信讒言。

有些人覺得如此大費周章的撫卹一群丘八,實屬靡費頗重,于謙還打算講講其中的道理,但是現在看來不用了。

陛下比他更在意對軍士身後事的照顧。

朱祁鈺猶豫了下說道:“朕有個想法,不太成熟。”

年輕的大明皇帝,想法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