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記得去年時候,於老師父,上了道奏疏說,天下軍戶,亡者十之八九,可是在京師釀出了軒然大波,這是實情吧。”

這事當時鬧得很大,當時大同府石亨還揚言于謙再至大同必殺之,于謙就是拿石亨做的反面教材,兩個人有點舊怨。

于謙現年五十有一,已經是過了知天命之年,兩鬢已經斑白。

于謙嘆了口氣點頭說道:“是實情。僅剩的一些邊軍若是調動,怕是要釀成大禍。”

“所以,咱們到底有多少人,來打這場京師保衛戰?”朱祁鈺頗為認真的問道。

于謙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披甲之士不足兩萬。”

除了于謙和朱祁鈺之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只知道京營空虛,完全不知道已經空虛到了這種地步!

連珠簾之後的孫太后,都面如土色,用力的攥緊了拳頭,南遷不能南遷,議和又不能議和,兩萬披甲之士,打得過嗎?

朱祁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要是于謙的退敵之策真的萬無一失,他在奉天殿就講出來安撫朝臣了,不用等到這文華殿了。

于謙嘆氣的說道:“勤王軍不可擅徵,否則有可能國體動搖。”

“靖康之恥中,徽、欽宗兩帝兩次召集天下勤王軍,勤王軍逾兩百萬之眾,雲集開封府。”

“結果呢?指揮不當,呼叫無度,宗澤走後,這勤王軍都變成了流民亂匪,前車之覆,後車之鑑。”

“皇上親征草原,僅籌備一月時間,就立刻提兵北伐,三大營精銳傾巢而出,京中糧草抽調大半。”

“等下?皇上親征草原,籌備了多久?”朱祁鈺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他雖然不通軍事,但是這仗能只准備一個月就打?

美利堅可以在一個月內,準備好一場大戰嗎?

戶部尚書金濂趕忙說道:“一個月,確切的說從親征敕喻到親征開拔,一共準備了五天。”

五天?

朱祁鈺倒抽一口冷氣,別說在大明,就是在任何時候,一場戰爭,準備五天就開拔,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又跳河,變著法的作死。

不愧是大明戰神朱叫門啊!

于謙重重的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太宗文皇帝每徵漠北,短則半年,長則一年、兩年。”

太宗文皇帝?哦,應該說的是朱棣。

喜歡文這個諡號的還有李世民,這倆打了一輩子仗的皇帝,都是文皇帝。

朱祁鈺示意于謙繼續。

于謙繼續說道:“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適百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

“二十萬精銳、三十餘萬民夫,皇上只用一個月籌糧,五天開拔,實在是…有些倉促了。”

于謙已經很給朱祁鎮面子了,只說了倉促,好懸沒罵大傻叉了。

籌備一個月,下敕喻五天就敢親征開拔,誰給自己那個好哥哥朱祁鎮,這麼大的勇氣啊!

戶部尚書金濂俯首說道:“京中糧價六月時每石一兩三錢,現如今每石卻四兩五錢,殿下,京中無糧啊!”

喊那麼大聲幹什麼,孤聽到了。

朱祁鈺認真咂了咂這幾位重臣說的話,總結性的說道:“眼下無兵可用、無將可遣、無糧可食,南遷不可,議和不能,皇上又在迤北敵營。”

“請問於老師父,這場京師保衛戰,到底該怎麼打?”

難度真的有點大啊!

于謙有些猶豫,問道:“殿下,瓦剌人不可能給我們那麼長時間,最多到十月初,瓦剌人就該入關了,不知郕王殿下可有良策?”

“倒是有點想法。”朱祁鈺從穿越到現在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