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伯母,八佾舞於庭下,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意思,就是魯國的季平子,位高權重,無視朝廷禮節,擅用八佾之舞,聖人見之,當場直指是非,說其違背周禮。”

“陛下說的是,不過陛下可知季平子是何許人?”

春坊內,傳來工部尚書範景文和天子朱慈炯的聲音。

“這……學生不知!”

朱慈炯不過七歲幼童,又不是被當作太子培養,故崇禎朝一直未蒙學,哪裡知道這麼多典故,一時間漲的滿臉通紅。

“範部院,莫如本相替天子答之,如何?本相雖不讀書,這論語還是要好生閱讀的,宋代名相,趙普可是說過,半步論語可治天下,臣豈能不如趙普?”

就在朱慈炯不能作答之時,李興之按劍,似笑非笑地走進了春坊。

“呃……老臣見過丞相。”

範景文臉色一愣,他和李邦華自承擔天子課業以來,除了教授朱慈炯啟蒙所必須的三字經以外,便是強行灌輸這些儒家經典,以及君臣之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原因就是前幾日京營傳出的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這讓他坐立不安,唯恐李興之藉著平定吳三桂之機行篡逆之事。

“丞相日理萬機,怎地有暇入宮?”

皇太后張嫣卻是有些心虛,今天範景文所說的八佾舞,季平子確實是意有所指。

“太后,本朝立國以來,朝廷藩王按制要擇地就藩,如今天子改元在即,皇長子朱慈烺以及永王朱慈煥卻是不宜久居京師,本相前者所說,當改授朱慈烺為明王,擇地封王或移鎮外藩之事不知太后和皇長子可有定論?”

李興之哂笑地看了範景文一眼,也不再提什麼八佾舞之事了,和聰明人說話,點到為止就行了,沒必要一味地追查到底。

“嗯,皇長子確實和本宮說過,他有意前往外藩,丞相不是說攻取一地由皇長子自統嗎?不知丞相事情辦妥沒有?”

張嫣卻是俏臉生寒,把皮球拋給了李興之。

“臣已有定論,我朝外藩止有緬甸宣慰司、寮國宣慰司,以及朝鮮和倭國這幾處,如今緬甸和寮國依舊尊奉我大明天朝,故不可封之,而朝鮮如今已經背棄皇明,淪為偽清藩屬,倭國德川幕府更是不遵王化,倭寇屢屢入侵,此兩地可由皇長子設藩,範部院老成持重,我看可為明國國相,太后以為如何?不過永王和皇長子年幼,臣以為太后亦當移蹕,蓬萊距離兩國不遠,莫如先將藩府設在蓬萊閣,待臣平定二藩,皇長子再移鎮不遲。”

“你……你……皇長子尚未及冠,離京恐怕不妥吧。”

範景文氣的鬚髮皆張,戟指直指李興之,他到不是貪戀權位,而是憤恨李興之明目張膽地干預宗藩之事,簡直是大逆不道。

李興之冷笑道:“範先生,太后本是悊皇帝之後,先帝后妃尚在,天子如何需要太后在朝看顧?本相主意已決,皇長子離京,太后又因思念悊皇帝,亦欲前往蓬萊閣,為天啟皇帝祈福,待天子改元后,當立即起行,範先生既不願欣賞八佾舞,那便一起去蓬萊閣,為明王殿下贊畫軍務吧。”

“李……丞相……!”

張嫣臉色緊繃,想要說什麼,卻始終沒說出口。

“太后放心,待本相剿除了汪喬年,便會行書孫傳庭,他若欲報先帝知遇之恩的話,本相便著他統本部之兵,隨明王殿下開疆拓土,本相會請奏天子,允許明王就藩後奏事不臣,受詔不拜,以天子車服郊祀天地,宗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