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呸了一聲,看著皇帝扭曲地笑了:“父皇,誰叫你不早些解決掉夜亦謹,他聲名如此盛大,不僅已經壓過了我,更是威脅到了你的地位。你心慈手軟不願下手,那便由我來。如今這種局面,都是因為父皇不願在赫哲族一戰後除掉夜亦謹,你又有什麼資格怪我呢?”

葉冰凝聽了頓時怒火盈然,將拳頭捏得嘎吱響:“也就只有你這般厚顏無恥之徒說得出這種話,飛鳥還未盡,你就想把良弓劈了燒掉,你也不問問這南風國臣民同不同意!”

這人明明受了夜亦謹在外征戰帶來的廕庇,卻有臉說這種話。

“你這個太子,是有多自卑?”

太子憋得面色漲紅,朝葉冰凝怒吼道:“你一個女人懂什麼!這南風國本來就是我的!是夜亦謹他處處與我作對!讓我處處掣肘,否則我何至於此境地?!”

夜亦謹看了他一眼,嘴角掀起一個嘲諷弧度:“殺忠臣,偷銅礦,放任莫家為非作歹,這就是你為南風國作出的貢獻?”

夜亦謹轉過身看著皇帝,將太子所做的惡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期間太子幾次暴起,都被玄一壓了下去,還往他嘴裡塞了塊兒汗巾。

“此番種種,還不是全部。往日我念在他是儲君的份上,不欲與他相爭,沒想到他竟然能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皇兄還是另謀太子人選,臣弟定當盡力輔佐,守好南風國的江山。”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著夜亦謹,沉默了許久。

都到了這種時刻,即便夜亦謹要殺了他自己登基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但他竟然會提出讓自己另立儲君,皇帝頓時明白了,原來自己的弟弟從沒有過不臣之心,是他一直以來的猜忌太不磊落。

“咳,”皇帝低了頭,用拳頭捂住自己的嘴唇,輕咳了幾下,“你去將滿朝文武叫來,做個見證。”

葉冰凝頓時心慌了,皇帝另立儲君,南風國的傳國玉璽不就到了別人手上?本來她還想渾水摸魚,偷走玉璽給夜亦謹解毒呢!

她忍不住抓緊了夜亦謹的袖子。

夜亦謹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撫,卻還是派人去請了。

待這些文臣武將統統被叫到了太和殿,皇帝也拖著最後的一口氣寫完了聖旨。

張泰仍舊在他一側,拿著玉璽和朱印。皇帝分別取過,在聖旨上重重蓋下這象徵著最高權利的印記。

滿堂文武雅雀無聲,只靜靜地、不安地看著首座上的皇帝和下首的夜王。

“張泰,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無德,意圖謀反,廢除太子之位,賜死。夜王護駕有功,戰功卓絕,體恤民生,即日起,南風國皇位傳予夜王,文武百官定當盡心輔佐。欽此——”

大殿上的人聽了這旨意,一個個跟見了鬼似的,下巴差點掉地。

皇帝竟然真的把皇位傳給了夜王,而不是在眾多皇子中挑一個出來?!

而夜亦謹本人臉上也是神色微訝,沒想到他的皇兄最後竟然願意將皇位交予他。

他看著龍椅上只存一息的皇帝,嘆了口氣,但總歸沒忘了跪下領旨:“臣,接旨!”

他接過這沉甸甸的玉璽、朱印,還有明黃的聖旨。

他身上多年的寒毒枷鎖終於可以解了,但同時他亦負上了更重的擔子。

百官頓時跪地叩拜新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葉冰凝亦跟著下跪,卻沒低頭,而是調皮地抬起頭看他,眼中有掩飾不了的欣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沒等她膝蓋捱到地,夜亦謹便親手將她拉了起來:“即便我承了皇位,也不要你跪。”

葉冰凝笑著拉住她的手:“一輩子都不要嗎?”

“一輩子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