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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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冰凝疑惑道:“那為何師叔後面沒有解決掉他,而是先對江文筠動手了?”明明在青州,溫成翌,不,應該說是“薛青彥”手上的權利是最大的,他和太子牽扯得最深,也是他手上有價值的東西最多,為什麼不先向他動手,而是殺一個沒那麼重要的江文筠?
但方與世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夜亦謹,眼神幽深:“夜王應該知道,青州發現了一個小銅礦,朝廷準備在這裡設一個鑄錢局。其實這根本不是什麼小銅礦,太子想橫插一手,便和溫成翌找人細細查探,發現這裡的儲量甚大,不會比南風國最大的銅礦小多少。但是太子貪婪無比,收買了朝廷下派過來的官員,打算和溫成翌聯手將這個銅礦的情況瞞下來。”
“但是鑄錢局一旦設立,屆時一開礦,恐怕真實情況就會被青州上下的官員知曉。所以太子要提前把自己的人都插進青州。”夜亦謹目光銳利,看著伏在地上的溫成翌,“恰巧我路過此地,你們便想借此機會裝神弄鬼散播謠言,妄圖把他們的死都扣到我的頭上。太子正好一石二鳥,薛刺史,哦不,應該說是溫刺史,我說的對麼?”
但溫成翌緊閉著眼,渾身顫抖,相貌暴露帶給他的恐慌還沒有完全褪去,他的腦子裡一團亂麻,他知道這些人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所以他此刻也只能認命了。
方與世點頭:“夜王猜測得不錯,也正是因為你帶著大軍駐紮在此處,溫成翌和太子的人忙著應對你的人,我才能在這段時間內做這麼多的事,查清他們手下的勢力。”
他把視線放回葉冰凝身上,表情很淡漠:“在一個人最得意,站得最高的時候,一點一點地把他從天上扯回到泥裡,讓他看著卻無能為力,你不覺得這是對他最大的懲罰麼?”他說這句話時沒有看溫成翌一眼,聲音沒有起伏,可葉冰凝卻從他沉沉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壓抑著的瘋狂情緒。
她覺得,方與世真實的想法並非如此,但他已經移開了視線。
方與世抬腳踢了踢地上躺著的三個人,對柳清凌使了個眼色,對方便了然地朝外面的馬車跑去。葉冰凝猜到這幾個裝在麻袋裡面的人應該就是今天玄一跟著吳汝州時,吳汝州在青州城裡跑來跑去抓到的那幾個人。
柳清凌捧著一個大盒子,裡面有溫成翌藏起來的跟太子聯絡的書信和印章,還有早已死去的薛青彥在十多年前私聯京官的書信、賄賂錢財的假賬賬冊,甚至還有名單。沉甸甸的一盒,裝著無數人的血。
方與世示意她遞給夜亦謹,並挨個踹著躺在地上如死狗一般裝在麻袋裡的三個大男人:“這個臉上有疤的是溫成翌的心腹,那個沒蒙面的是太子的手下,也是殺了青州官員的死士,最後那個是太子的心腹,他就是太子派下來聯絡溫成翌,同時也是監視他的人。這些人加上這盒子裡的東西,足夠你回去在皇上面前參太子一本了。密謀竊取國庫的錢可是大罪,他們打這個銅礦的主意,皇帝必不能忍耐他。”
他看向夜亦謹眼底,意味深長地朝他淡笑了一下,用只有離他很近的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夜王也是直系皇家血脈。”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但他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太子無恥,必不能成為南風國明君,那麼在將來能繼承皇位的人,就很難說是誰了。
可夜亦謹只是接過盒子,抬眼淡淡地看向他:“那你的所求呢?幫青州城那些枉死的人翻案?可這本就是我會做的事情。如果你只是想得到這個結果,其實在碧雲山莊時就可以透過溫老太一事將所有事情告知於我,剩下抓人的事情,我做起來只會比你更方便。”
他聲音淡漠,眼神卻冷靜而睿智:“這個道理,方先生並非不懂。”
“我一直覺得,方先生的做法,從始至終似乎都在保護著某個人。”他的視線從方與世臉上挪到了在地上縮成一團的溫成翌身上,若有所指地說道。
葉冰凝也隨著夜亦謹的話,看向了方與世,但對方只是收了臉上淺淡的笑意,換回了那副冷淡的神色:“夜王殿下和夜王妃何必這麼警惕,你們為何覺得我會包庇一個殺過我的人。當初如果沒有這麼多事情的鋪墊怎麼能取得你們的信任?萬一你們覺得我是瘋子,或是隻將我看做是一個殺了青州司馬的罪犯,你們能保證後面的調查能如此順利麼?”
“更何況,我該怎麼做是我的事情,夜王殿下這也要干涉?”
葉冰凝解釋道:“師叔,我們並沒有這個意思……”
但是方與世抬手打斷了她的話,示意她不用多說:“不過只要真相大白了,一切都不重要。人證物證我都給了你們,想必後面怎麼處理,夜王殿下也不需要我的幫忙,我就先行離開了。”
他從腰間摸出一塊令牌,一張薄薄的疊好的紙。他將令牌遞給吳汝州,眼神溫和了些:“你回去告訴你師父,他的情我領了,只是此生恐怕我都沒有機會再見他一面,你替我問候幾句,然後……謝謝他。還有這次任務的報酬我也派人送往了京城的聽雪樓,汝州,你在青州若是沒有什麼事了,還是早日回去吧。”
吳汝州接了令牌,表情有些複雜:“好。”
葉冰凝柳眉微蹙,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方與世此時的舉動不像是告別,倒像是在交代後事。這個想法讓她眼皮一跳,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緒。
沒想到,方與世的手也遞到了她的面前,掌心是一塊疊了四疊的紙片,很薄,只怕一陣風吹過來便可以將它吹走。
葉冰凝疑惑地看著方與世:“方師叔,這是?”
“醉櫻樓的房契。”方與世看著她的眼神很溫柔,似乎在透過她懷念過往,“我聽說你與夜王也是成親不久,這家酒樓權當賀禮。當初你師傅幫了我不少,沒想到他如今歸隱了,也算是我對他略表感謝吧,你是他唯一的弟子,你替他收著,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