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和光的家是一個獨棟的三層別墅,當莊明一來到二樓的書房裡後,馬上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只見書架的第二層上,擺放著一個造型十分奇特的彩色陶俑。

光看下半身,是一個站姿端莊、衣著華麗的宮裝女子,衣服上面的紋路十分清晰,只是顏料有些褪色了,看起來不是很鮮豔,多以紅色為主。

而陶俑的頭上,卻頂著一個黑色蟲子的腦袋,看起來有些詭異。

最關鍵的是,莊明在陶俑的上方,發現了一個大蟲子狀的半透明虛影,看形象有點像是蟬,足有兩個拳頭大小,還在不停的呼扇著翅膀,有點類似於狽鬼…

這是仙類!

不過看樣子好像並不害人,因為從莊明進屋到現在,這隻大蟲子始終沒有半點反應,只是在陶俑的上方盤旋。

但不管這東西是什麼,還是儘早解決的好。

因為仙類的生存都是需要孽的,雖然根據仙的種類不同,攝取的方式千差萬別,但孽的最終來源可是人類,所以留著不管,終歸是個禍患。

想到這,莊明掏出城隍匕首啟用,雖然他也帶了斬龍劍,但是外觀上看起來就是一根柺杖,出鞘的狀態,就連莊東傑都沒見過。

更何況,殺雞焉用宰牛刀?對付這樣的小蝦米,城隍匕首就足夠了。

在莊東傑和楚和光的眼中,莊明只是拿著匕首在陶俑上方揮了一下,一直縈繞在耳邊的哭泣聲,就瞬間消失不見了。

“這…”楚和光吃驚的上前檢視,卻發現陶俑附近什麼都沒有,就是旁邊的櫃子上有一些水霧。

“這就解決了?”莊東傑有些不明所以,不過既然“鬼泣”聲消失了,自然會理解為事情已經解決,只是沒想到會這麼簡單。

莊明點了點頭:“看樣子,應該是的。”

轉頭又問楚和光:“楚叔叔,這個陶俑你是大概什麼時候、從哪弄到的?”

“是這個陶俑的問題?這是我一年前在一個古董商販那買來的,看著有些年頭了,但是辨不出年代,當時我看造型奇特,而且只賣一萬塊錢,就買了下來。後來我一查,發現這東西叫齊女,很可能是戰國時期的物件,只花了一萬塊錢,真是賺大發了,就擺在了這書房最顯眼的地方。不過,奇怪了,明明之前一直都沒事啊。”

聽了楚和光的話,莊明也想了起來。

他之前在檔案科看到過有關齊女的記載,晉代崔豹所著的 《古今注·問答釋義》有這麼一句話:“ 牛亨問曰:‘蟬名齊女者何?’答曰:‘ 齊王后忿而死,屍變為蟬,登庭樹嘒唳而鳴。王悔恨。故世名蟬曰齊女也。’”

意思是齊王后因為被冷落,抑鬱而終,死後變蛹化蟬,整日趴在宮中的樹上悲鳴,齊王看到後非常後悔,但卻為時已晚。於是後來齊女就成了蟬的別名。

古時候人們喜歡用這種化物的典故來提醒人們對愛情要忠貞,不可朝三暮四,比如李商隱就有“鳥應悲蜀帝,蟬是怨齊王。”的詩句流傳下來,後世的梁祝化蝶也是同一個道理。

到這裡,齊女化蟬的形象還只是對愛情的美好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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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實往往沒有那麼唯美,根據《詩·衛風·碩人》中“齊侯之子,螓(qin)首蛾眉。”以及《埤雅》中的解釋:螓者,蟬之一種,其額廣而方,故以之比美人。古之選女,匪特其蛾眉靡曼而已,蓋必合之法相焉,不邇窮固,不近寒陋,故曰角犀豐盈,螓首者,即角犀豐盈之謂也。

我們不難理解,這種名為“螓”的生物與蟬很相似,或者說本身就是一種已經滅絕的蟬,而螓首隻是春秋時期,齊國的一種流行審美,當時王侯宮殿中選侍女,常用這一標準來衡量女子的優劣。以至於發展到後來,乾脆就出現了,人身蟬首的齊女形象。

為了貼合廣額方首這一審美標準的極致,有些殘暴的貴族甚至將女人活生生的削去頭顱,掏出內臟,再裝上陶製的蟬頭,製成工藝品,擺在屋中供人觀賞,而這種工藝品當時被稱為“皮珍”。

再後來,由於這種“皮珍”的製作方法過於繁瑣,且不好儲存,便漸漸失傳了,但有利益驅使就必然會吸引人們去琢磨,到了戰國時代,人俑陪葬盛行,於是就有人想到可以用陶製的齊女俑,代替過去的皮珍,這樣,就算所有者死去,也可以作為陪葬品,一同帶入墓中,收藏價值更高,但為了遵循古法,這些陶俑在入窯前大多內部都填入了肉糜和碎骨,至於它們的來源,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其他生物,比如——“仙”。

所謂“骨法多奇,應君之相”便是如此,無外乎就是迎合上位者的喜好,明代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也有過相對應的描述。

這樣看來,一切就說的通了。

之前他們聽到的哭泣,就是這個齊女的悲鳴聲。

至於為什麼不是剛買回家就產生這種現象,根據生化科對無支祁的那次研究,莊明認為,這個齊女肯定是在墓穴|裡囚困太長時間了,剛被挖出來之後,也不知道怎麼吸取的孽,需要達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復活”。

而它復活的時間,也就是最近這一個月。

“兒子,你是陰陽眼?你剛剛看到什麼了?還有你這個匕首是怎麼回事?”

莊東傑大為驚奇,以前從沒聽莊明說過他有能看到鬼之類的能力,至於幫忙解決蕭闖工地鬧鬼那次,他畢竟不在現場,這次親眼看到莊明“驅鬼”,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還是挺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