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沒有問王子騰的事情,一邊說一邊取出紙筆,開始就著御書房窗外的臘梅花開始畫了起來。

他和王子騰一起長大,又怎麼不知道那是個見利忘義,唯利是圖的小人,不過說實話,他並不是太討厭王子騰,相反還覺得這種人才是最好掌控的。

如果你落魄了,你會很討厭這種人,但是隻要你處在最有利的位子上,那這種小人就是最利的刀,指哪兒打哪兒,一點兒個人感情都沒有。

“皇上好記性。”

夏守忠又恭維道。

“當初祖母她老人家安排的那幫子陪讀裡,忠靖候和保齡候憨直,王子騰奸滑,薛明愛鑽牛角尖,只有賈赦,一直到最後朕也沒弄明白他是個什麼性子,本來還以為是個深藏不露的,想著以後能重用呢,誰知道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連他那個糊塗老孃都搞不定……”

太上皇手上慢了些,像是有些唏噓的樣子,臉上也滿是回憶。

“皇上是想賈恩侯了,他前些日子回了金陵,再過上三五日應該就回來了,皇上要召見他嗎?”

夏守忠揣摩著太上皇的意思,上前取了赭石一邊磨一邊問。

“算了,這陣子忙得很,等他小兒子能進了殿試再見也不遲。”

太上皇想了想搖了搖頭,又對夏守忠道:“讓翠屏山那邊抓點緊,除了木倉,弓單藥也要準備好,甄家……甄家應該還有後手,咱們不要碰。”

“那林大人那邊呢?咱們要不要讓人將那些傳言……”

夏守忠又問。

“不必,讓人帶著朕的旨意和禮部的官員們,等到林如海在通州一登岸就讓他們大張旗鼓的將林如海帶入皇宮,就說……就說朕幾年沒見林如海,想要見一見之前的老臣。”

太上皇用畫筆蘸了蘸顏色,在一旁的畫紙上試了試顏色,又隨口吩咐道。

清風帝到底還是太年輕,看事情太過流於表面,這些年他早就發現了,甄家的發展重心已經逐漸便宜到了西北,之所以插手江南鹽政,也是為了往西北劃拉銀子。

這幾年銀子劃拉的差不多了,年初又出了黃會長的事情,甄家早就將後續的事情打掃的乾乾淨淨了。

如果是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清風帝沒有那麼多顧忌,甄家還真的有可能會吐點血,可是眼下……再將事情翻出來,雖說還會對甄家有點兒影響,但是卻不會觸動甄家的根本利益,被推出來的也就是一些阿貓阿狗的人物。

在甄家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會刺激到甄家,反而會讓之前那些還在他們父子二人之間觀望的官員下定決心。

畢竟清風帝這一年來對林如海的拉攏也不是什麼秘密,這沒事“林愛卿”沒事兒活靶子,不管是放到哪裡都會讓人心寒。

“是,老奴明白。”

夏守忠點點頭,手裡磨墨的速度慢了些,有些躊躇的又看太上皇。

“嗯?”

太上皇細細的勾勒著梅花的紙條,看也不看他。

“皇上,四皇子在大理寺鬧著腰間您,還說這事情裡面有誤會,他是被……太子給陷害了,您……”

“讓人傳訊息給碧青和玉箏,就說朕傷心難過,身子不爽,讓她們母女代朕去看看真兒那孩子吧,畢竟也在朕膝下養了那麼多年。”

太上皇像是很傷感,又在畫紙上添了幾筆,等墨幹了些,親自捲了,將它遞給了夏守忠,又道:

“等碧青和玉箏母女從大理寺出來了,將這幅畫交給真兒,就說是朕給的。”

“是,老奴遵命。”

夏守忠心中一凜,捧著畫恭敬的回道。

他剛剛就在太上皇身邊侍候筆墨,自然看清楚了畫裡的內容,那是幾枝開滿了臘梅的梅樹。

看來……康王爺活不了了。

(臘梅是灌木類,樹叢生高約24米,梅花是喬木類,高410米,臘梅為直枝,梅花多垂枝和扭曲枝,臘梅花多以蠟黃色為主,梅花則是白,粉,紫。深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