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既然有人負責,馬棚的事情倒是不用著急。賈二姑娘,說起來我們也有好幾年沒見了,要不是你這性子沒變,楊某我可都不敢認了。”

楊驛丞倒是也沒有揪著驛站馬棚著火的事情不放,笑著對迎春道。

這也不是他客氣,幾年前他見到迎春的時候,她不過是一個還沒有脫去嬰兒肥的小丫頭。

雖說能看出來是個美人坯子,但是能否出落的漂亮與否還是兩說的,畢竟他見過的人多了,這兒時出挑,長歪長殘的也不在少數。

“怎麼能不急呢?這裡可是驛站,擔負著大陳經濟文化軍事的資訊傳遞,這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那可是關乎著千千萬萬大陳人的,大人不用給賈二面子,從嚴從重處置才好。”

迎春笑道。

銀香到底是江湖兒女,速度真的是槓槓的,等到茶水被送了上來,她那邊也已經攜了寶玉到了前廳,一向服侍在他身旁的芳官兒卻沒有跟了來。

追在他身後的襲人見寶玉站停了,覷了銀香一眼,又將寶玉身上的披風整理了,就站在了他身後。

“二姐姐,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啊?”

見到上首坐著的楊驛丞和迎春,賈寶玉眼睛閃了閃,故作不解的說道。

“唉,也怪二姐姐沒有叮囑你,還是讓楊驛丞說吧。”

迎春故作為難的攥了攥帕子。

“趙立,你過來,跟這位賈二少爺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驛丞聞絃歌而知雅意,知道迎春這是要讓他給這位寶玉些顏色看看的意思,鎮著臉說道。

“回驛丞,昨日這位賈二爺來到驛站之時說是馬車裡極冷,叮囑我等說是讓送了火爐和銀霜炭等東西上馬車……”

叫趙立的驛卒從人群中站出來,低著頭說起昨日的情形。

“我……我給了銀子的,雙份!”

賈寶玉粉臉漲紅,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

“正是,賈二爺確實給了銀子,不過當時小的也說了,火爐和銀霜炭送上去不要緊,但是晚上的時候馬車上沒人,最好是將火頭壓滅,等到出發的時候再點著。

偏那位芳官兒姑娘說什麼也不願意,說是如果明天早上再點的話,早晨上車馬車裡根本就不暖和,還有煙火氣兒,非得讓小的看著一夜都不許滅。

小的雖然也眼饞那些銀子,但是要當差,又哪裡有時間整夜盯著那炭火,於是就囑咐賈二爺,說是如果不想熄火,就得讓人整夜的盯著,誰知道……”

趙立口齒很是伶俐,短短的一席話就將事情的始末交待清楚了。

這話一出,前廳諸人的臉色就有些怪異了,也不是因為別的,實在是被這位叫芳官兒的給鎮住了。

雖說這幾年大陳也算是風調雨順,家家戶戶也有了一些存糧,但是畢竟都是有限的。

他們在驛站待了這麼幾年十幾年,雖說沒見過幾個一品二品的大員,但是三品四品的還是不少見的。

可是就說這些各個地方的官員政要,他們也沒聽說過誰是這個做派。

沒有人待得馬車裡面居然還要點著上好的銀霜炭,為了只是第二日上車的時候沒有煙火氣。

嘖嘖,要知道,這銀霜炭可真是價格不菲啊,據欽定《某會典》記載:“每白炭千斤,準銀十兩五錢;黑炭千斤,準銀三兩三錢。”

這裡的白炭就是銀霜炭,每千斤就是十兩五錢,要知道劉姥姥一家一年的嚼用才二十兩。

“賈少爺,這位芳官兒可是您的姨娘?”

楊驛丞這會兒也有些理解迎春了,側眼看了一眼寶玉,語氣略略帶著一絲諷刺。

他這也算是明知故問,剛剛趙立已經說過了,叫“芳官兒”的“姑娘”,那就指定不是姨娘唄,說好聽點兒是“預備姨娘”

說難聽點兒就是一個“爬床的丫鬟”,就是這樣的貨色,居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而且還被這個貴公子給採納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丫鬟的身價說不定都抵不上這些銀霜炭。

“不……不是,芳官兒是……二姐姐,我讓柳家的盯著的,誰知道她半夜裡偷懶,自顧自去睡了,這才惹出這樣的事情來,二姐姐……”

賈寶玉羞得滿臉通紅,這事情做是做得,但是真的說不得,畢竟這大房公子房裡有幾個教引丫鬟使得,但是縱得丫鬟不知天高地厚就是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