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帶著賈琮去會賢莊的路上還信心滿滿的,跟他一起追憶了往昔,但是等到回來的時候幾乎就是沉默不語了。

說起來這件事情也怪不得別人,榮國公死後,賈赦其實也有些破罐子破摔,別說親自去看那些退伍的將士,就連賈璉賈琮都沒讓去親自看過。

賴大一開始還顧忌著大房這邊的看法,對於這些將士雖說不如何好,但是也算馬馬虎虎,不敢逼得太緊。

等到賈璉娶了二房王夫人的侄女之後,他幾乎就不把大房看在眼裡了,大房父子在他眼裡都是個傻的,這些依附大房的老弱病殘又哪裡能討得好去。

等到賈母“偶然間”從二房那裡得知賈赦居然還養著這些“廢物”之後,更是讓賴大直接斷了會賢莊這邊的供給,命他按照平常的莊子管理就是。

這些將士們大多身子殘疾,本身想要養活自己就不容易,現如今還要繳比其他莊子只多不少的田租地租,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偏偏當初因著榮國公的保證,落戶在了這個莊子,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王保善倒是每年都會被指派過來看看,不過到底是走馬觀花,賴大這邊找幾個人裝扮一下,千恩萬謝的拿了東院送過去的東西,轉過就把東西分了,還會嘀嘀咕咕的罵東院一群人是傻子。

這樣幾年下來,會賢莊的將士們別說記賈家的恩情,護著賈璉了,只怕手邊有把刀,都恨不得把賈家父子給殺了。

也就是賈家父子這次去的突然,賴大那邊沒有佈置好,要不然按照賴大和賈母的性格,說不定會隨便買幾個奴僕把這事情給支應過去。

“爹爹,你也別生氣了,莊頭如今已經換成了我們的人,以後想一定能避免此類事情的發生。”

想到剛剛那些曾經陪著祖父衝鋒上陣的將士們過的那樣悽慘,賈琮的心裡也不舒服,但是見到老父這樣自責,還是開口安慰道。

會賢莊又何止將莊頭更換了,幾乎是整個管理層都被撤換了,因為動作太大,還差點出了亂子。

也就是二姐囑咐多帶了人,她身邊的那兩個丫鬟又是身手好的,要不然這事兒還不能善了呢。

“琮哥兒,你別勸我了,這是我的疏忽,你曾祖教導我多年,但是我卻整日渾渾噩噩,你祖父將會賢莊交給了我,但是我卻沒有管好,我對不起你曾祖,對不起祖父,更對不起這些將士。”

賈赦情緒有些低沉,他如今是既後悔又後怕。

榮國公剛死的時候,他其實也是滿腔鬥志的,和一般人相比,他的起點更高,之前更是太上皇的伴讀,但是他又做了一些什麼?榮國府在他手裡別說發揚光大,就連根基都已經被腐蝕了。

“爹爹,兒子也不是勸你,只是覺得……覺得如今事情已經如此,就是再後悔也晚了,倒不如亡羊補牢,讓人去查查賴大經手的其他產業,比如說金陵的祭田。”

“你說的有道理,這話……是你二姐姐剛剛說起的?”

賈赦一怔,他其實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不過沒想到小兒子率先提到了這個,想了想道。

“爹爹英明,二姐也是擔心您老人家礙於孝道,不敢……嘿嘿。”

賈琮嘿嘿一笑。

他其實並不相信賴大敢對賈家的祭田下手,那可是榮國府的退路,賴大是奴僕,應該……不會有這個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