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拓跋珪嘆了一口氣:“我們党項的族人還是太少了,不然也不會只佔據靈夏蘭涼幾個州,如果我們有漢人一半的人力,就不會屈居在這個西北的角落裡了。”

秦鎮沒有想到,他們還在費勁心思如何加入這次南征的隊伍,拓跋澤已經將路鋪好了。

拓跋澤和拓跋彀選了三十名軍奴和二十名牧奴分編到各隊伍當中,秦鎮等人老實聽話的形象讓拓跋澤多他們的感覺還不錯,所以就把秦鎮等人歸到拓跋豐的名下,繼續照顧戰馬。

布林智馬場開始進入了熱火朝天的訓練之中,秦鎮等人比以前更忙了,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辛虧其他四十名軍奴和牧弩也逐漸到了軍中,拓跋澤命令他們和秦鎮他們一起照料戰馬,秦鎮他們才慢慢輕鬆了一些。

相比布林智馬場的火熱,渭州折衝府卻顯得極為蕭條,訓練場上只有一個團的兵力,卻是顯得有些有心無力,只是因為現在到了秋收的季節,折衝府的府兵們都回家幫忙收麥子去了。

面對這一狀況,郭威和王聖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商量著讓府兵輪流回家秋收,至少保證折衝府有一個團的兵力,現在到了訓練最為緊要的關頭,党項人和有可能會在一個月之內打來,郭威不敢有半點懈怠。

雖然訓練重要,但是吃飯更加重要,來年一年的口糧都要從這一季的秋收中爭奪。

郭威站在渭州城頭,望著北方,眉頭緊皺,他的身旁站著王聖,也是一臉的愁容。

“党項人很快就會打過來。”郭威手握佩刀,因為用力,手中青筋凸顯。

“是啊,他們是在等我們秋收,我們秋收完成之時,便是他們搶奪之時,想想真是心痛,我們辛辛苦苦一年,到頭來卻讓党項人撿現成的,他們不僅搶糧、還搶人,很快,這片地方便會被戰火塗炭,我真的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渭州還能堅持幾年。”王聖長嘆一聲。

郭威回頭看了一眼王聖,眉頭依然緊皺,但眼神卻是極為堅定:“面對党項,唯有死戰耳!”

王聖點頭道:“是啊,唯有死戰!”

郭威嘆道:“這是我們的責任,馬革裹屍,便是軍人的最好的宿命!”

王聖苦笑一聲:“都尉說的沒錯,這是我們的責任,作為折衝府校尉,我有責任保護這方的百姓,可是,面對洶洶而來的党項軍隊,守著這片孤土,我一個小小的校尉根本無力改變什麼,那種有心無力的無奈,真讓人煎熬;都尉剛來渭州的時候,原本我以為朝廷想起了渭州,開始重視渭州,但事實上都尉也成了被朝廷遺棄之人,渭州理所當然的也成了朝廷的遺棄之地,渭州的百姓也被遺棄了,現在有都尉,有我,還能替渭州的百姓遮擋一下,等我們都戰死了,不知有誰會繼續接替我們守護這片孤土,還是和蘭州、涼州一樣,成了党項人的地盤。”

郭威轉過身子,看著王聖,短暫的沉默之後,雙手抱拳,向王聖鄭重的行了一個軍禮。

王聖連忙還禮:“都尉折煞屬下了,我一個校尉如何當得都尉行此軍禮。”

郭威沉聲道:“作為校尉,你當然當不起這個軍禮,但是作為渭州守護者,你完全當得起;我郭威自十八歲從軍,至今已有十四年,跟過李公、後來跟著還未稱帝的莊宗皇帝,當過軍中小卒,也當過將軍,在這個戰火紛爭的時代,經歷的戰鬥我根本數不過來,也立了不少的戰功,自以為對領兵打仗有一些心得,可是,剛才聽了你一番言論,才知道和你相比,我有些淺薄了。”

王聖顯得有些惶恐:“都尉經歷戰陣無數,榮立戰功無數,曾領雄兵數萬,若不是朝廷爭權奪利,都尉定是能夠鎮守一方;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帶領不過數百府兵,以往與黨項的戰鬥中,即便是據城而戰,也是敗多勝少,如何當得起都尉如此評價。”

郭威一掃剛才的愁容,哈哈大笑:“若是說道兵法韜略,排兵佈陣,你自是不如我,不要說你,便是這個天下,能和我比肩者,不過十數,勝過我者,更是寥寥無幾。但是若論胸襟信念,你勝我良多。”

郭威想了想,繼續說道:“我從軍十幾年,一直都是想著如何打勝仗,功成名就,揚名天下,更有甚者,以戰功博取官職俸祿,卻從未關心過百姓如何;而你不同,你的心中裝著百姓,你打仗是為了守護這方的百姓;這便是我郭威不如你王聖的地方。”

王聖看著這個儘管年歲比自己小很多,但經歷遠比自己豐富的頂頭上司,面色複雜:“末將感激都尉抬愛,其實末將並沒有都尉所說的那麼大的胸襟,末將也是十八歲從軍,一直都在渭州折衝府當差,武藝稀疏,兵法韜略更是一竅不通,當兵十幾年後才做到校尉之職,一生所歷戰陣亦是有限,党項人打來之後,刺史和前都尉都逃了,當官的逃了,可是我們這些當兵的如何逃?身後就是我們的妻兒老小,我們若是逃了,他們怎麼辦?說實在的,這些年,我們這些府兵弟兄們都快撐不住了,幸得都尉來到渭州,都尉熟諳戰陣兵法,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整頓訓練,招募新兵,渭州折衝府的戰力明顯提升,我們也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