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恕本不是這麼尖酸刻薄的人,但這一次,他在刻意地激怒沈約。

從上次在鑄兵司工坊內見到沈約,到這次見面,周恕始終感覺這沈約對他抱有很深的敵意。

這種敵意,不是簡單地因為兩人身處不同陣營就能解釋的。

就算大家出身敵國,也不至於敵對對方國家中的每一個人吧?

要說沈約是這樣的憤青,那也沒見他對別人抱有同樣的敵意呢?

如果說他是因為切磋輸給了自己,才對自己有如此敵意,那第一次見面,他們還沒有開始比,沈約就已經有敵意了。

周恕相信自己不會感覺錯,沈約那種敵意,就像是恨不得對自己除之而後快的感覺。

周恕不知道他的敵意從何而來,但他不會放任一個有敵意的人不管。

對周恕來說,他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對方都對他抱有殺意了,自己還對他好聲好氣?

那不是有病嗎?

沈約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怒火幾乎要把理智沖毀,但是片刻之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竟然平靜了下來。

“我說過,區區萬兩黃金,本使還不至於賴賬。”

沈約用冷靜而平淡的語氣說道,“不過是因為此來大夏,我沒有帶太多的錢在身上,所以需要點時間來籌集而已。”

“最遲不會超過兩日,我就會讓人把錢給你送去,你不需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恕眼睛一眯,心中有些警惕。

如果沈約當場勃然大怒,甚至對他動手,他都不會如此警惕。

但自己說得這麼狠了,他竟然能這麼快平靜下來,如此城府,就有些可怕了。

“你說兩日就兩日?我憑什麼相信你?”

周恕說道,“要麼現在給錢,要麼現在給我寫個欠條!我信不過你這個人!”

沈約胸口劇烈起伏,足足過了數息時間,他才冷冷地說道,“好,我給你寫欠條!”

“且慢!”

一道聲音,忽然從驛站內傳來。

周恕瞳孔微微一縮,他聽出來了,這聲音,乃是大魏國師蕭順之!

難道老傢伙要動手?

他要動手,殷無憂怕是扛不住,自己要不要出手呢?

就在周恕猶豫之間,一道亮光,從驛站之內激射而出。

他下意識地就想動手,不過還沒等他動手,殷無憂已經一個閃身,擋在了他的身前。

氣勢轟然爆發,殷無憂衣袂飄飄,整個人身上亮起微弱的白光,彷彿仙子臨凡,一把三尺長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手中,橫在身前,劍氣沖天。

周恕心中微微一動,殷無憂這表現,讓他心中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他和大魏國師蕭順之交過手,也和殷無憂交過手,他十分清楚,殷無憂的修為,距離大魏國師蕭順之還有十萬八千里,說是天壤之別都不為過。

蕭順之要想殺殷無憂,不會超過十招!

殷無憂自己應該也是知道這個差距的,但是知道,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擋在了自己面前——

周恕心中有些觸動。

就在他想要不顧一切地出手的時候,忽然蕭順之的聲音再次響起。

“公主殿下不必緊張,本座沒有惡意。”

一聲脆響,那從驛站內激射而出的亮光,並沒有攻向殷無憂和周恕,而是在一丈之外,猛地一折,釘在了地面之上。

光芒消失,露出一把長刀,刀尖刺入地面三寸,刀身還在微微震顫。

“願賭服輸,我這學生既然輸了,那這賭注,我替他出了。”

蕭順之人不露面,聲音卻好像在眾人耳邊響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