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阿英的質問,姜白一不但沒有回答,反而急切的問阿英那個逃走的花妖在何處。

阿英看著這樣的姜白一,忽然沉默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傷害我的族人?”阿英看著姜白一問道,如今的姜白一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了,在與魔族一戰後,姜白一雖撿回了一條命,卻險些入魔,因此吃了不少苦。如今的姜白一眼中的堅定與真誠早就被一些複雜的神色所侵佔,身為花妖的阿英看不懂,也讀不懂。

姜白一試著調整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溫柔一些,他伸手想揉揉阿英的腦袋,卻被阿英躲開。姜白一的手僵在原地,半晌後,他才緩緩道:“你的族人做出了一些傷害人族的事情。”

“不可能!”阿英斬釘截鐵道,“花妖一族想來溫順避世,從不與人為敵!”

姜白一聞言冷笑一聲,道:“可就是你口中溫順避世,與人為善的族人,聯手魔族殺了我們人族不少的兄弟姐妹。”

阿英聞言一驚,她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妖便有野性,便會被野性與本能驅使,做出一些失控的事情來。”姜白一淡然的口吻似在陳述者什麼事實,阿英卻覺得刺耳。

“所以,在你眼中,我也是如此?”阿英抬起頭,看著姜白一,只見姜白一搖了搖頭,一把擁住了她,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是我的阿英,我的阿英斷不會如此。”

“阿英,答應我,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離開我,好嗎?”姜白一撫著阿英柔軟的發,似嘆息般道。

阿英試著想去相信面前的男人,那是她的愛人。阿英溫順的依偎在姜白一的懷裡,可腦中卻是揮之不去的姜白一的話語與同伴傷痕累累的模樣。姜白一見阿英這般模樣,眼中出現了久違的笑意,他享受著此刻的寧靜,只要此刻,懷中的人是他的妻子,如此便足夠了。

在姜白一走後,阿英呆坐了一會後,轉身離開了這個姜白一精心為她挑選的“藏身之處”。阿英轉頭回望著結界中的房屋,忽然覺得自己和籠子中的鳥其實也沒什麼差別。

只不過籠中的鳥是被迫關在籠中,而她是心甘情願的沉淪在那名為愛的牢籠中。

可她終究還是花妖,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族人一個一個死去,自己卻沉淪在那可笑的平靜假象中,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虛無的活在人間。

想起方才姜白一的請求,阿英將手捏成拳,轉身離去。

正如同伴所說,花妖族現下的境況很糟糕。當長老看見阿英回來時,眼中露出了一抹憤然卻又無可奈何的神色,他說:“孩子,你可知你的好相公做了什麼?”

阿英垂下眼眸,低聲道:“為何你們要聯手魔族侵擾人界?花妖族不是一向與人為善嗎?為什麼.......”

阿英話還未說完,便聽得一聲怒喝。

“為什麼?你問為什麼?你怎麼不問問外面的那些人族為什麼?!我花妖一族世代隱居,世世代代都無傷害別族之心,可他們人族......你看看他們人族都幹了些什麼?!”

長老憤怒的一揮袖,一道虛像竄入阿英眼中。

阿英看見,持著火炬的人類傳入花妖谷,他們燒燬了花田,見到花妖便將他們燒死,一時間哀嚎聲響徹雲霄。阿英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忽然兩行淚落下。

她看著自己的昔日的好友被利劍刺穿,看著花妖族的孩童們被火焰灼燒,在地上打滾哀嚎,看著那個那一個又一個的族人的鮮血浸染了昔日和平安樂的土地。

而她,那個時候在幹嘛呢?她在自己人族相公的羽翼下安眠,在這一片悽慘中心心念唸的等待著那個殺害自己族人的仇人回家。可能......阿英痛苦的閉上眼睛,可能自己還笑意盈盈的為他遞上了屠刀。

長老看著阿英的模樣,嘆了一聲道:“我們是在被逼無奈,才接受了魔族的提議。與他們一道聯手,畢竟花妖一族並無戰鬥能力。”

“孩子,你若還記得起你的身份,便回來吧。”

“我知道你自小便是人養大的,對人族天生有親近之心,但孩子,人是人,妖是妖,人無法理解妖,妖也無法感知人,人與妖是沒有好結果的。”

“可......為什麼人與妖就不能共存呢?為什麼?”阿英顫抖的問道。

長老看著阿英長久不語,只是低低嘆了一聲。

面對著完全不同的個體,不論身為何種族,心中都只會有猜疑和鬥爭吧。長老看向天空,唯獨只他們置身事外,高高在上,如同這世間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