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始六年,七月十三日。

茫茫草原,寒風呼嘯。

科布多河流域。

經歷了一個多月的逃亡生涯,如今明軍已經班師回朝,茫茫漠北,雖有明廷三萬大軍留守,並且朝廷也給了額度,允准各地都護府自行在都護府境內募兵足額七萬。

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來調整。

原本的漠南草原十數個衛所邊防軍,全數調入關內,駐防長城,將整個漠南草原讓給了安北都護府。

太始第一次北征,本雅失裡死了,禿勃羅死了,韃靼和瓦剌加在一起,只剩下了不足萬人,已是驚弓之鳥。

馬哈木看著自己的孫子,開口道:“怎麼樣,查探清楚了嗎?”騎在馬背上,馬哈木一臉凝重,手中不自然的捏緊了馬鞭。

也先道:“前路通暢,明軍全數撤回去了,只是在河對岸築起防禦工事,我們想返回漠北,是沒機會了。”

“依我看,現在咱們唯一能做的,只是西遷了。”

也先心中早已慌亂,沒有了精神,這個一手策劃了土木堡之變,滅殺大明數十萬精銳,自此讓大明軍隊一蹶不振,文官開始掌權的蒙古大汗。

如今還只是個小娃娃。

馬哈木道:“西遷確實是唯一的辦法了,我們只剩下了七千多族人,在去和明軍硬碰硬,已經沒有勝算的可能。”

“明朝小代理代理皇帝當真可惡,阿魯臺也是個傻逼。”

馬哈木將一切失敗歸咎在了阿魯臺的決策失誤和方世玉的狠辣上。

明軍不接受投降,凡是草原上能拿起刀,能上馬背的,如數斬殺,一個不留,屠殺的政策讓大明軍隊確實遇到了許多抵抗。

但明軍打著恢復黃金家族榮光的名號,卻也招募了一批忠心效力的蒙古兵相助。

也先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是想辦法,趕緊跑,小心提防著點帖木兒殺過來,著重對西南方向派出探馬,明軍得了草原,不會勞師遠征來追我們,後邊不用太擔心。”

“這一路上,我們可能會遇到帖木兒,還是小心點,多防範吧。”

馬哈木唉聲嘆氣道。

曾幾何時,他也是大明封的侯爵,在草原上游著自己的席之地。

哪能想到,聽信了阿魯臺的鬼話,說什麼,明朝境內糧荒,已經開始亂套了,勒馬大都,生擒明廷小代理代理皇帝,就可以一鼓作氣重現大元帝國。

聽著馬哈木的嘆息聲,也先亦是哀嘆道:“經此一役,如果我們不能在西邊找到一塊肥沃的草場,只怕永遠都沒機會返回漠北了。”

“如此重創,未來的日子,還是要向大明低頭,積蓄力量,爭取,爭取有機會反攻回來。”

馬哈木面色猶豫,眺望東方。

從懷中取出羊皮卷,看著上邊描述的大明,那個花花世界,羊皮捲上對大明那片土地,除了稱讚,還是稱讚,草原的祖先,做夢都想住在大明境內的木房裡。

在羊皮捲上可謂是說盡了好話,中原的繁華,錦繡。

“可惜生不逢時,馬踏南山,只怕我這輩子是見不到了!”深吸一口冷氣,馬哈木頗有一些失魂落魄的說著。

也先道:“您也沒有見過大明的繁華嗎?那裡真的如同羊皮捲上說的那麼好嗎?”一臉問號的也先,迷惑不解。

他是馬哈木的孫子,自然是看過羊皮卷的,只是這個羊皮捲上對中原的嚮往,讓也先理解不了。

他沒去過大明,如今又被大明追殺,一路跑到了科布多河流域,這才稍稍安穩了點。

馬哈木輕嘆一聲道:“唉,當年老祖宗攻入中原,奪了中原的花花世界,哪裡是什麼樣子,老祖宗不會騙人的。”

“長子西征,整個西方加一起,都比不得大明的繁華富庶。只可惜我出生時,已經至正二十年,還沒等我記事,朱元璋就已經北伐了。”

馬哈木無奈道,他只見過一點點的中原繁華,那段記憶,是那麼的模糊,而在他記憶中最沉重的,就是朱元璋第次北伐,元順帝倉皇北逃。

緊接著,明廷對草原接二連三,單單洪武二十年的時間,攏共對元廷八次北伐,直至打到了捕魚兒海,北元主力被盡數全殲,王公貴族被俘。

原史上,洪武三十年的時間,攏共對北方有十餘次北伐戰爭,鮮有敗績,天命加身的大明帝國,在洪武朝近乎是順風順水。

但除了第一次北伐是朱元璋親自統籌作戰方針,行軍路線,親臨前線指揮的,其他所有北伐,都是由大將領兵,朱元璋只給路線和目標。

所以洪武北伐多次,卻沒有五徵漠北的名氣大,究其原因,御駕親征這個名頭,可不一般呢。

至於那些說朱棣的能力比朱元璋還強的,咱也不懂他們從哪裡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