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身體的原主三年前去世。

從小名“仙兒”就能看出,父親江鵠對這個孩子寄予了多高的期望,可惜三年前測靈根的時候,測出她只是個比五靈根還要廢柴的雜靈根,江鵠失望至極,從此不再正眼看待這個女兒。

小仙兒母親病逝後,這孩子被偷懶的下人鎖在房裡活活餓死,等再次睜開眼時,便成了現在這個江煢星。

接收完原主的全部記憶後,她實在是對這個只會燒錢沉迷修仙的父親喜歡不起來。

石躍人對上江煢星的視線。

小姑娘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像個兇巴巴的小刺蝟,石躍人尷尬地撓撓頭,又繼續問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父親的死因?”

“你不要太過分!”老人被他旁若無人的自在模樣氣得吹鬍子瞪眼。

從來沒見過有人來參加葬禮,一進門就要開棺的!

石躍人扭過頭,不耐煩地瞪他一眼:“你這老頭反應怎麼這麼大,難不成跟兇手有什麼關聯?”

“胡說!”

“那你緊張什麼。”石躍人敲敲棺蓋,“既然無外傷,你們怎麼確定江兄已經死了呢?如果不開啟檢查一下就下葬,豈不是害死一條人命?”

他說得振振有詞,老人頓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行!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人家親生閨女還在這兒,輪不到你來做決定。”石躍人很不給面子地一句話把他撅回去,又看向江煢星,“小丫頭,你同意嗎?”

“你想開便開。”江煢星道。

她沒有古代人那麼封建迷信,並不覺得開棺是什麼禁忌的事。

石躍人就等這句話。

他抬手一劃,笨重的柴刀在他手裡輕盈得像一片羽毛,拂過棺蓋邊緣。

放下刀,伸手一推。

釘死的棺蓋輕飄飄地滑到一邊。

一聲悠長的嘆息像幻覺似的從裡面飄了出來。

江煢星皺了下眉,目光掃過站在棺材旁的石躍人,又落在胖婦人一家身上。

那幾個人看起來已經傻了。

這還沒完,嘆息過後,一隻蒼白的手出現在棺材邊沿,躺在裡面的人坐起身,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看向胖婦人:“妹妹,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哥……”胖婦人的雙腿抖得如同篩糠,“你,你沒死?”

“不,我已經死了,”江鵠慘白著一張臉道,“不過身為修仙者,跟無常打個商量,回來個一時半刻倒也無妨。”

這,這怎麼還能回來的呢?

胖婦人腿一軟,跪在地上,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那你,你回來是想說什麼?”

“沒什麼,”江鵠僵硬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鬼氣森森地道,“只是見不得你們欺負我女兒,打算帶你們一起下去,陪我做個伴……”

“不不,哥,我還有兩個兒子啊!我去了他們怎麼辦?你以前不是最喜歡他倆了嗎?”

話剛出口,胖婦人立刻就後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果然,只聽江鵠道:“沒錯,所以你帶著他們下來陪我吧……”

她倒吸一口冷氣,身子晃了晃,本能地開始尋找那請來唸經的和尚,想求他想辦法將人送下去,卻發現那個不知真假的和尚早已不知所蹤。

她那一直迷迷糊糊的小兒子看見這鬼氣森森的一幕,終於後知後覺地扯開嗓子:“嗚啊——”

這哭嚎聲將胖婦人猛地驚醒:“哥,我特地趕回來幫你主持葬禮,照顧仙兒,你不能這麼對我……對了,還有仙兒,如果我不在了,誰來照顧這孩子?”

坐在棺材裡的江鵠似乎聽進去了,想了想道:“也是……”

沒等她鬆口氣,只聽對方繼續道:“那你就把你的兩個孩子交給我,我來照顧他們,你照顧我女兒,這樣才公平……”

這叫公平?

胖婦人看著江鵠朝她伸出的手,想逃,卻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如此驚悚的局面下,最鎮定的竟然是年紀最大的那個。

老人一言不發,一把抄起小孫子,健步如飛地搶先往外跑去,全然不顧自家兒子兒媳的死活。

瘦高中年男人如夢初醒,抱起自己還在昏迷的大兒子,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