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連綿不斷的木魚和誦經聲。

江煢星睜開眼。

陽光從門縫裡透進來,照亮蛛網遍佈的屋頂。

這是哪兒?

她看著陌生的屋頂,還以為自己又一次穿越了。

身上的痠痛隨著神志的迴歸彰顯出存在感,江煢星撐起上半身,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短胳膊短腿。

哦沒有,她還在那本倒黴催的種馬小說裡。

環顧四周。

這是個十分低矮的小屋子,大半地方堆疊著柴火,牆角倚著一把柴刀,很是眼熟。

江煢星抬手推推破爛的木門,紋絲不動。

門外隱約傳來門鎖敲擊在門板上的動靜。

她的頭頂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誰把她鎖在她自家的柴房裡了?

記憶緩緩回籠。

數日前。

鎮上的衙門派人來找她,說是她爹死在鎮外山上了,讓她去把屍體領回來。

面對這個才十歲爹孃就都沒了的孩子,官差的態度還算溫柔,臨走前勸她節哀順變。

江煢星沒有哀,她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就在她張羅葬禮的時候,嫁到外地的姑姑突然拖家帶口地出現在江家,明明已經好幾年沒出現,兄妹情誼寥寥無幾,那胖婦人卻嚎得一條街都能聽見。

江煢星被她吵得腦殼嗡嗡響,不知是勞累過度還是怎麼回事,眼前一黑,竟然就這麼失去了意識。

再然後,就是在這裡醒來了。

江煢星緩緩轉頭,盯著柴房的破爛木門,不知該作何表情。

那位姑姑就是這麼對待父母雙亡的孤女的?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這神情在稚嫩的臉上顯得異常違和。

接著,江煢星平靜地起身,抄起牆角的柴刀,往門板上砍去。

劇烈的撞擊聲中,屋頂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

……

身為鎮上有名的富戶,江家宅院卻只是個兩進的小院子,頗為簡樸。門口掛著兩個白色燈籠,白紙黑字的輓聯貼在深色大門上,一看就知道這家有白事。

老和尚敲著木魚,嘴裡唸叨著誰也聽不懂的經文,厚重的棺材停在正廳裡,高矮胖瘦的親戚站在一旁,個個披麻戴孝。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從後面走出來,湊近一個異常富態的婦人,小聲道:“娘,表妹好像醒了。”

婦人本能地皺了下眉:“門鎖好就行,別讓她出來搗亂。”

“可她——”

少年一句話沒說完,門外跑進來一個下人:“夫人,外面來了個客人,自稱江員外的好友,前來弔唁。”

“哥哥的好友?”胖婦人本能地覺得不對,“怎麼今天才來?”

今天出殯,按照本地習俗,只有家人在場,想來弔唁的親朋好友大多前兩天就來過了。

“我出去看看。”她起身往門外走去。

被遺忘在原地的少年撇撇嘴,不動聲色地踹了一腳坐在蒲團上打盹的弟弟,趁他還沒反應過來,一掀簾子重新溜回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