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點點的銀色血跡灑落在禁林各處,和之前看到的接近凝固的銀血不同,這較為新鮮的獨角獸血液是帶著微弱銀色光芒的。

在夜晚的禁林裡尤為顯眼。

成年獨角獸的步程可比臭臭的快出好多倍,海格就算狂奔起來也很難趕得上,在這樣急切的時刻,羅恩也不能讓獨角獸稍稍放慢腳步,好讓海格跟上。

快一些趕到的念頭讓羅恩夾緊了馬腹俯低了身形好讓自己不成為獨角獸前行時的阻礙。

這跳躍飛奔在茂密森林中的銀色禁林輕巧的避開了所有的障礙,血跡所指引的道路越發的明顯,原本斑點滴落的銀血現如今成片的潑灑,被那黑巫師追趕的獨角獸身上的傷也越發的嚴重。

不少草叢灌木上還有這跌倒爬起所留下的壓痕。

“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們來得及!”

身下大馬的心緒羅恩如何感知不到?身為一個丈夫,他沒能保護好妻子,但身為獨角獸族群的首領,他又需要帶領族人好好的活下去。

這重擔下的無力和憤怒在此刻鬱結成冰,他們是善良純潔的化身,但不代表獨角獸們不會悲傷,不會憤怒,不會自責。

他沒有多言,只是沉默的載著羅恩,用更快的速度賓士,他的魔力匯聚在自己的獨角上,用一種不見優雅,但更加高效的方式前行。

他撞開了沿途的一切障礙,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蠻橫的破開了一條通往前方的筆直的道路。

那熟悉的氣息越發的近了,彷彿就在眼前。

初升的月輪已經斜斜的掛在了半空,月輪為夜空下的大地鍍上了一層銀色的紗衣,這薄紗壓抑了鳥獸蟲鳴,將下方的天地變得靜默無言的世界。

一灘銀血在一片青綠色的草地上匯聚成潭;

一匹純白的大馬在血泊中艱難的支撐著身體;

他昂揚的白首上露出了一抹人性化的悲傷,帶著遺憾,帶著失落,卻又有滿心的祝福與期盼。

‘他們會沒事兒的吧....’

原本覆蓋著體表的銀色光輝如今已越發的暗淡,身上慘烈的傷痕上有著一股如同跗骨之蛆般糾纏不休的邪惡魔力。

獨角獸對黑魔法有著極強的抗性,說是黑巫師的天敵也不為過,如同水火一般,一般的黑魔法甚至無法在他們身上生效,實力稍弱一些的黑巫師,就算對他們唸誦索命咒也無法產生絲毫效果。

但一杯水是無法撲滅一團旺盛燃燒的篝火的。

當黑巫師的實力超過了獨角獸自身抵抗的極限之後,黑魔法也將給他們帶來極為痛苦極為可怕的傷害。

而身在跪地的獨角獸前方不遠的那個黑袍人,他便能做到如此。

渾身上下都被漆黑的布料包裹,在夜風的吹拂下,那瘦弱的身軀輪廓被勾勒,這人並不強壯,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虛弱。

若非他目前的狀況並不好,他也不會花費如此多的時間去消磨這獨角獸的生命。

那純白的螺旋獨角中醞釀著一股強大的魔力,這是獨角獸最後的殊死一搏,他沒必要在這種時刻繼續上前,他只需要再稍稍等待片刻,隨後上前盡情的暢飲那溫熱的、充滿生命力的甜美血液。

哪怕那血液中飽含了殺害這純潔生命後留下的濃郁的詛咒之力,但飲鴆止渴的人是不會挑剔味道的。

但從森林中傳來的越發明顯的動靜讓這黑袍人有些猝不及防,他以傷害獨角獸幼崽做為脅迫的手段成功的讓一隻願意為孩子、族群犧牲的獨角獸脫離了群落。

雖然他能夠傷害到獨角獸,可在面對一整群陷入瘋狂的獨角獸時,他也只能選擇撤退,和一群這種強大而純潔的生物作對,至少是他現如今不願意面對的情況。

一個需要用這飽含了詛咒的血液延續生命、苟延殘喘的人,他在使用自己每一分力量時都顯得無比的吝嗇,最終的目的還未達成,在這之前消耗太多的力量可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