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宛如鐵塔一般的男人,李心安不禁捏了一把汗,沉聲問道:」敢問前輩是?」

「木景程。」

果然……李心安暗暗嘆了口氣,說道:「見過木前輩,只是,晚輩與前輩不曾有過交往,也不曾得罪過前輩,不知前輩為何要如此為難晚輩?」

「為難你?」木景程哈哈大笑,轉而臉色卻變得狠辣至極,他冷冷說道:

「老子為難的就是你!」

李心安臉色十分難看,他想不明白,這個木景程為何如此不近人情,甚至是不講理,他那個「河北大俠」的名號,究竟是誰給他的!

木景程此人,向來是嫉惡如仇,對待好人和無辜百姓,那自然是仁義無雙的大俠。但要是對待惡人,或者是他討厭的人,那麼木景程,可就比誰都要狠毒。

「敢問前輩,可有個理由?」

「你還想要理由?」木景程提高了聲調,聲音大的在場幾千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你自己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

一瞬間,李心安臉色慘白如雪。

木景程的這句話,難道是代表,他血衣堂主的身份被洩露出去了?

緊要關頭,李心安只能想得到這一個能讓木景程如此憤怒的原因,可是會有誰知道他是血衣堂堂主呢?

慕容白等幾個身邊人不會洩露,顧奕他們自己也沒有告訴,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慕容德。

李心安不敢去想這個可能,身為武林盟主的慕容德,李心安相信他是不會做出這種行為的。而且李心安也根本理解不了慕容德為什麼會這麼做。他要是想讓自己死,何必如此大動干戈?

可是除了慕容德,還有誰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韓知忌、沈言、徐寒鷹……這幾個人,都是手段通天的人物,如果他們對自己感興趣而調查的話,想要查出自己的身份,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自己有著血衣堂和李俶的雙重保護,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查出來的。況且,他們不怕自己身後的那位皇太孫和劍聖嗎?

就在李心安絞盡腦汁思考是誰要害他的時候,木景程的下一句話,讓他鬆了口氣,但也讓這幾千人群情激憤了起來。

木景程盯著李心安的眼睛,一字一句,沉聲說道:「你這個李林甫的狗兒子,還有臉來參加武評!」

「什麼?他是李林甫的兒子?」

木景程此言一出,眾人譁然。

要想在一瞬間調動起幾千人的憤怒,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請。但面對這幾千名血氣方剛的江湖漢子,「李林甫」這輕飄飄的三個字,卻做到了。

李林甫,大唐女幹相,為宰輔一十九年,那是大唐自武周代唐以來最黑暗的十九年,也是這座江湖除亂世之外最衰弱的十九年。

李林甫這個名字帶給大唐江湖太多太多的鮮血和壓迫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血衣堂的功勞,但在血衣堂離開長安之後,李林甫對江湖的壓制反而變本加厲,當年的嶺南道,匪患猖獗,江湖自立一派,以賀風山為首,隱隱有成為第二個天山宗的趨勢。但李林甫這個瘋子直接派大軍進駐嶺南,待了半年,出來的時候,嶺南道的江湖,基本都死絕了,往常那不可一世的賀風山,現如今是徹底淪為了朝廷的走狗。

人們對於李林甫的恐懼有多大,對他的恨意就有多大,這種恨意在李林甫死後,依舊不曾衰減,反而隨著時間的積累,恨意在心中慢慢發酵,變得更加旺盛。

他們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宣洩這份恨意的地方,但是,李林甫的兒子出現了。

在最開始短暫的的騷亂之後,幾千人立時統一了口徑:

殺了他!

們振臂高呼,聲音無比整齊:「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面對幾千人的滔天殺意,李心安大腦一片空白,他早已經經歷過生死,在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按理說是不會懼怕這種場面的,但李心安還是怕了。

他心中,最深的恐懼和愧疚,被木景程赤裸裸血淋淋的翻了出來,大白於天下。

人們要是因為血衣堂堂主的身份要殺李心安,李心安只會思考該如何逃命,不會有任何的愧疚。但人們是因為他是李林甫的兒子要殺他,這一點,李心安根本無力反駁。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都該因為這個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