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鄉面色平淡的從地上站起來,輕輕拭去衣服上的灰塵:「我效忠的是主人,而不是少主。主人不殺我,少主便殺不得我。」

「好哇,吳鄉,翅膀硬了,居然敢跟我叫板了。」安慶緒氣極反笑,「也不知道你給我父親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讓他捨不得殺你。也罷,本少主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長安那邊有動靜了,李俶還是抓到了我們和楊國忠聯絡的把柄,楊國忠那個老小子,還是沒能擔得起事,倒打了我們一耙,把我們要謀反的事情給捅了出去。皇帝老兒將信將疑,派了使節來范陽宣詔,要我父親入宮。我父親要是去了便是證明他無異心,但更有可能是一輩子都回不來。他要是不去,可就坐實了我們謀反的事情了。」

「所以,你知道該怎麼解決嗎?」

吳鄉點了點頭:「殺了使節,沒人宣詔,自然可以不去。」

「聰明。」安慶緒拍了拍吳鄉的肩膀,「希望你最好一直這麼聰明,不要做些愚蠢的傻事。」

安慶緒往外走去:「朝廷使節會在四日之後來到范陽地界,怎麼做不需要我教你,記得,不要被任何人抓到把柄。」

……

三鎮之地,平盧、范陽、河東,地廣數千裡,土地肥沃,錢糧充足,民風彪悍,實乃兵家必爭之地。

坐擁三鎮之地的安祿山,受封東平郡王,可謂是大唐除了皇帝李隆基之外權勢最大的一個男人。

一路上從洛陽來到范陽,所見所聞,都不禁讓李心安蕭玄感這種在刀尖上舔血見慣了生死的人為之咂舌。

三鎮之地,無論是精壯大漢還是瘦小孩童,無論是寬闊大路還是田間小徑,何時何地,人人皆佩戴刀劍,這似乎是三鎮之地不成文的習俗一般。男子以佩刀為榮,孩子們也拿著木刀木劍玩耍嬉鬧。

大唐民間雖然不禁刀劍兵器,但這種規模,還是未免太過可怕了些。

「難怪安祿山要反。」葉青嵐感嘆道,「要是我是他,見到轄地裡的百姓都是如此,我也反,有這個底氣嘛。」

「嘖,少說話!」慕容白冷冷訓斥道。

「前面就是范陽城了。」李心安道。

「看樣子,不好過啊。」

作為安祿山的老窩,范陽守軍對於出入城池的人的排查極為嚴格,籍貫姓名年齡都要問個清楚,這還不算完,還要盤問你當地最近發生的事情,比如何年何月下了一場暴雨,何時何地死了多少人等等等等,一旦答不上來,那便不被允許進城,實在可疑的,那就得被帶到大牢裡面好好詢問一番。

這種嚴格的排查制度對於李心安這一行人來說顯然是致命的,因為他們不是三鎮人士,進了城,勢必會招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凡事都沒有那麼絕對,范陽南門的守城軍官,前些日子剛剛娶了一門小妾,為了避免家裡那位姑奶奶發火,他從外面高價購了一座宅子金屋藏嬌,欠了四百兩紋銀。

而就在昨天,有人找到了這位軍官,告訴他四百兩的債一筆勾銷,作為代價,他要在今天幫幾個人進城。

再堅不可摧的城牆,總也會不可避免的出現裂縫。再美味的濃湯,也總會掉進那麼一兩顆老鼠屎。何況是人?人這種東西,是最容易出現問題的。

李心安排在了最前面,士兵問道:「姓名?」

「李琛。」

「年紀。」

「虛歲二十一。」

「籍貫。」

「潞州人士。」

一旁的軍官聽到這番對話,不由得抬起眼來細細打量了李心安幾眼,看他的穿著打扮,可以確定,就是要自己照顧的那些人了。

「進城所為何事啊?」軍官有意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