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因為蟬衣。」

宋舒平似是不忍去看徐百嬌的臉,他扭過頭,輕聲說道:

「我需要師傅,帶我去見蟬衣。」

漫長的沉寂後,徐百嬌慘然一笑。她抬起頭,怔怔的望著天花板,似是接受了自己的結局。

「……我知道了。」

「百嬌,放棄吧。」徐寒鷹長嘆一口氣,「你的佈局,已經失敗了。雪蓮洞已經被你錢師叔帶人重重包圍,仇知義會投降,你的人也已經全部被舒平找了出來,關在了大牢裡。」

「我為什麼要放棄?」徐百嬌臉上浮現出悽慘的笑容,「我苦心經營了十年,所為的就是今天,就是為了天山宗的掌門之位。得不到,我的存在也沒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徐寒鷹有些激動,寬闊的身軀微微顫抖:

「你還是我的女兒。」

「哈哈哈……女兒?我的父親,經歷了這麼多,你還當我是你的女兒嗎?」徐百嬌猖狂大笑,「沒人比我更熟悉你,心狠手辣才是你這個天山宗宗主的行事作風,你現在不殺我,僅僅是顧忌慕容白和周汴他們兩個人在這裡,怕傳出去壞了你的名聲罷了!」

「我不會殺你的。」徐寒鷹的聲音極盡柔滑你,此刻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山宗掌門,而只是一個面對做錯了事的女兒的老父親。

「只要你放下刀,放棄對蟬衣母子的殺意,我可以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包括——我殺了大師兄,重傷了二師兄?」徐百嬌皺眉問道。

徐寒鷹緊緊閉著眼,淚珠滾在眼眶卻怎麼也無法留下,他重重的點著頭,只是期盼女兒可以重新回到以前的樣子。

「可以。」

「我可以原諒你的所作所為,雷桀的死,歐陽烈被傷,西北三狼,這一切事實的真相我都可以隱瞞,只要你回來。」

「爹,你說話的語氣,還是那麼高高在上。」徐百嬌不屑一顧,「原諒?這兩個字說的真難聽,你認為我做錯了,你們都以為我做錯了,可有誰站在過我的角度為我考慮過?我是天山宗長女,我從小受了那麼多的苦,流了那麼多的血,到頭來,居然是給兩個完全不認識的弟弟做嫁衣。而我自己的結局,就是捨棄這一切,嫁給一個平庸的男人,從此像個小女人一樣過完這一生?」

「徐寒鷹,你想讓我過這樣的生活,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徐百嬌冷冷說道:「只要你還想讓那兩個兒子當天山宗的掌門,我們就永遠沒有和解的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答應嗎?」

徐寒鷹閉著眼,良久,長嘆一句:

「何至於此啊!」

「那就是不答應了。」徐百嬌哈哈大笑,「上了年紀的人,是不是都把兒子看的比什麼東西都要重要。徐寒鷹,你也不想想,你那兩個兒子會武功嗎?他們有什麼資格能當天山宗宗主!你活著的時候,人們尊敬你,也連帶著尊敬他們。有你的庇護,他們可以穩坐釣魚臺。可你死了呢?有誰會想讓兩個普通人騎在自己脖子上?我不會,大師兄也未必會,二師兄、三師兄甚至你身後的那個人都不會!信不信,你早上死,晚上,他們和你一起埋。」

「我才是最有資格和能力繼承天山宗的人,你不要瞧不起我好不好……」徐百嬌的聲音逐漸低微,大顆大顆的眼淚摔在地上,「巾幗何曾讓鬚眉!女子都能當皇帝,我不過就是想拿回本屬於我的東西,我錯哪兒了?」

徐寒鷹久久沒有回答,在場的幾人都知道,徐百嬌說的沒有一點問題,她就是最應該成為天山宗宗主的人。

但,她偏偏是個女人。

這世上,父死子繼,就是天理,沒有人可以違背。哪怕是最驚才豔豔的女子,她們的命運,也只能是在展現出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後,相夫教子,深宅大院,了卻餘生。」

「百嬌,是你自己主動過來,還是我走過去?「宋舒平低聲說道,「我不想對你動手。」

「你們憑什麼以為,我已經是甕中之鱉,束手就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