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

耶律燕愁眉緊鎖:“九公主……”

“耶律將軍。”耶律海蘭陡然提高了聲調,“人多眼雜,請裡面說話。”

耶律燕被噎了一下,只得點頭道:“是,大狼主。”

他領著耶律海蘭往軍帳裡面走去,目光卻無意之間落在了耶律海蘭鸞駕旁的一個擔架上。

擔架上面是一個年輕男子,還在昏迷,腦袋上纏著白布,一副大唐面孔。

“耶律海蘭怎麼帶了一個大唐男人?”耶律燕如是想道。

擔架很快便被別人抬去了別處,耶律燕索性也就不再疑惑,領著耶律海蘭進了中軍營帳。

“九……大狼主請。”

耶律海蘭款款坐下:“耶律將軍請說,那個回紇王子究竟幹了些什麼,讓你如此焦慮?”

“別提了,那個回紇王子,自從作為人質到了咱們契丹,就沒老實過!”耶律燕說道,“他先是在國主那裡上下游說,勸國主不要和大唐開戰,不要妄想打敗大唐,只有依附於中原,契丹和回紇才有可能共存。一旦和大唐開戰,那麼契丹與回紇,就註定只能存活一個。國主哪裡會聽他這種危言聳聽,就沒當回事。但那小子卻去遊說王爺們,煽動他們造反,逼國主退位。國主這可就忍不了了,但是礙於回紇的情面,這個王子不能殺,就給我送到這兒來了。”

“沒想到,這小子在軍營裡也不安生。我蒙陰河大營五萬人,共計十七個部落,其中有十三個是小狼主的部落,這個王子就鼓動他們譁變,造反,還真有人聽了!我實在沒辦法了,就殺了他的侍衛,剩下他一個人,禁足在帳篷裡。”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不老實,也不怕我威脅他,說是要見我們皇族的人,非要結束這場戰爭。大狼主,我是個粗人,我只知道這人不能殺,還不能虐待。至於怎麼處置他,得您來辦。”

耶律海蘭聽完,微微一笑:“聽起來,他就是來噁心人的,沒什麼大的危害,不用管他。”

“就真的這麼放任不管?”耶律燕有點心虛。

“禁足就是我們對他所能做的最嚴重的處罰了。”耶律海蘭說道,“這個王子,可不是回紇可汗那些個不受寵的王子,他是葉護。”

“葉護?葉護咋了。”

耶律海蘭見耶律燕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她只得耐著性子解釋道:

“葉護,是回紇的二皇子,也是最有可能成為回紇太子的人。”

“就那個小白臉?”耶律燕不屑的笑了笑,“回紇太子怎麼可能讓一個被我一拳就能大打死的人來當,再者說了,如果回紇可汗真的這麼重視這個葉護,會讓他來我契丹當人質嗎?”

耶律海蘭說道:“這當然不是回紇可汗的意思,是葉護的大哥,回紇大皇子吉託。回紇可汗年邁昏聵,國事都是交由吉託打理,我們和回紇密謀,同意的就是吉託。”

“身為大哥,他自然不會讓弟弟留在父汗身邊奪取汗位,把葉護送來契丹也就是想借我們的手除掉他。只是這一行動最終還是被回紇可汗發現了,吉託也就不得已下臺,我們的合作物件也就從吉託變成了回紇可汗。當然,條件是沒有變化的,但是葉護就不能殺了。”

耶律海蘭說道:“一旦殺了葉護,誰也說不定愛子心切的回紇可汗會做出什麼舉動。也許,就和我們撕破了臉皮,大軍壓境,到那時,給大唐演的一齣戲變成了真的,弄巧成拙,腹背受敵,找誰訴苦去?”

“可就這麼放著,也不是個事啊。”

“期待一下吧。”耶律海蘭說道,“也許,遠在天邊的吉託,能狠一下心,把他那八十歲的老父王給殺了,篡權奪位,我們自然而然就不用顧忌這麼一個葉護了。”

“媽的,我都想替吉託除掉回紇可汗,然後自己宰了這個葉護!”耶律燕咬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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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海蘭伸了個懶腰:“啊……今日旅途勞頓,懶得見他,等明日吧,我再見見這位回紇王子。”

“那屬下就先行告退了,大狼主請便。”

耶律燕躬身後退,要出門時,突然想起了剛才見到的那個在擔架上被抬走的那個唐軍士兵,不禁好奇的問道:

“大狼主,剛才我在您的旁邊,看到一個在擔架上的唐人模樣的男人,那是誰?”

“哦,他啊。”耶律海蘭笑道,“一個俘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