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的啼哭響徹在青色的霧氣中,顯得詭異而飄渺。他們的母親在微笑中死去,她們的孩子在哭泣中降臨。

姜卌嚴走到那一堵光滑的乳白色牆壁前,手指輕輕摸索著,透過火把火光的搖曳,可以看出,在牆壁的中央,在姜卌嚴手指按在的地方有一道細細的縫,自上到下。

“我的兄弟們!”姜卌嚴臉上滿是瘋狂的笑意,高聲喊道:

“一個時辰後,蠱神降世。”

“吾等,皆可長生!”

在長生教教徒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中,姜卌嚴手指嵌進牆內,緩緩拉開了那條縫隙。

錢世昌緊緊閉著眼睛,雖然之前看過不少次這個東西了,但每次都會大吐一場,而且回去之後幾天都會頭暈眼花茶飯不思,虛弱至極。

這次,他選擇不看。

耳邊傳來長生教教眾的驚呼,伴隨著一陣骨肉斷裂的響聲,一些類似咀嚼的聲音傳了出來。

鬼使神差的,錢世昌睜開了眼。

僅僅一眼,將他拉進了深淵。

……

李心安醒過來的時候,只看到周圍圍滿了人。

一臉疲憊雙眼透著關心的尤桑,臉色慘白的慕容白,渾身浴血幾乎辨認不出面孔的張權,還有披甲執矛的孫安國。

“堂主,你終於醒了……”張權沙啞的聲音帶著哭腔。

李心安虛弱的抬起手臂,在張權佈滿血汙的臉上抹了一把,笑道:

“這就能看出你是誰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慕容白訓斥道,儘管他現在渾身酥麻,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只能在旁人的攙扶下站立,但訓斥李心安的聲音還是格外清亮。

李心安自嘲的道:“得,我這是給自己找了個祖宗啊……”

他微微皺眉,倒吸了一口氣,向自己的左腿看去,那裡已經被人敷上了草藥,陣陣沙沙的痛感從那裡傳出。

李心安一把抓住張權的胳膊,“扶我起來!”

“你現在受傷嚴重,宜靜不宜動,馬車已經備好了,就在外面,我們馬上送你回皇孫府。”

“你還不是一樣?我好歹還有幾分力氣,你連內力都耗盡了,該走的應該是你。”李心安看著鼻子塌陷下去一片紅腫的慕容白,打趣的道:

“你連鼻子都塌了,渾身上下還有什麼是堅挺的?”

他在張權的攙扶下艱難的站起身,捂著小腹,靠在張權的身上。

慕容白皺眉,臉色不悅,“我固然無法出力,但不代表你就能留在這裡,現在坊市計程車兵都已經來了,正在搜尋姜卌嚴的下落,剿滅他們只是時間問題。你現在比我好不到哪裡去,留在這裡也只是添亂,不走能幹什麼?”

“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能走。”李心安搖搖頭,堅定的道:

“我要親眼見到長生蠱。”

“然後親手燒了它!”

慕容白怔了怔,低聲嘆道:

“莫要意氣用事,長生蠱一定會被銷燬的,大局為重。”

“一定會被銷燬嗎?”李心安低頭不語。

他覺得不一定。

畢竟,邪裡牙不在這裡,李心安只是讓他潛伏進來,而他具體的行蹤,沒人能知道。

邪裡牙不是他的人,是蘇赫多的人,是李俶的人。

李心安不敢保證他們不會對長生蠱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