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劇痛、直達靈魂的痛楚讓已經昏迷過去的李心安再次短暫的清醒過來,他正被蕭玄感捆在背後,二人縱馬疾馳。

沿途的百姓見此情形,都是大叫著躲避。腹部的創傷正源源不斷的湧出鮮血,即使蕭玄感為他做了簡單的包紮,也無濟於事。

血液從馬臀低落到地面,這無疑是給韓山佀他們留下了追蹤的方向。

李心安一手輕觸碰傷口,頓時,劇烈的疼痛讓他喊出聲,痛苦的閉著眼,大汗淋漓。

“你醒了?”蕭玄感頭也不回,問道:“還能不能撐?”

“無……無礙……”

李心安倒吸一口氣,一咬牙,將粘在傷口上的衣衫撕裂,帶下一大塊肉。

這一下,李心安腦海一片白茫茫,幾乎讓他暈厥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恢復了清醒,把帶血的衣衫遠遠的扔了出去,又撕下蕭玄感的衣角,將馬背上浸染的血液擦拭乾淨。

做完這一切,他就再也沒有餘力動彈了。

李心安虛脫的倚在蕭玄感的背上,聲音微弱至極:

“蕭兄,我怕……我活不成了……”

“你說什麼話!”蕭玄感低吼一聲,喝道:“長安我不熟悉,你仔細辨認一下這是哪裡,是否熟悉,我好帶你去醫館。”

“不必了……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就在片刻之後……”

李心安兩隻眼睛的上下眼皮止不住的打起架來,他感覺到身體變得灼熱起來,幾乎將他融化。

腹部的傷口,失血的同時,也讓他病溫了。

“蕭兄,我有一言,你且謹記。”李心安斷斷續續的說道,“待會兒找個僻靜地方把我放下,然後快馬返回幽香居……找到慕容白,告訴他,血衣堂之事,全權交由他和張權,讓他們趕緊帶領全部人手離開長安……其中理由,他們自然知曉。”

“還有……讓葉七去見殿下,告訴他楊國忠知曉我的身份,殿下宜早做打算……”

李心安悶哼一聲,臉色已是蠟黃無比:“蕭兄,張富春那裡,還請你交出他來,莫要使殿下……功虧一簣……”

蕭玄感氣憤的問道:“一個李俶,就這麼值得你去給他賣命?”

“殿下……自然值得……他會是……不輸於太宗、高宗和當今聖人的皇帝……”

“愚昧!”蕭玄感臉色鐵青,雙腳猛踢馬腹,馬兒嘶鳴一聲,速度加快了幾分。

馬匹的搖晃更甚,李心安臉色也越蒼白。腹部傷勢越加嚴重,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逐漸失去知覺。

“蕭兄,快放下我……不要……延誤大事……”

蕭玄感冷冷的道:“不可能!我蕭玄感此生,從不欠人情。你照顧我多日,我是不會讓你死的,那些話,我記不住,你自己去說!”

“如今,帶著我……我們兩個人都走不掉的!”李心安用盡全身力氣說道。

“我會為你擋下追兵。”

“你以為你是誰!”李心安低吼道,“此事本與你無關,你去,只會白白送命!”

蕭玄感淡淡的說道:“大丈夫何懼一死?我對兩位二品巔峰高手,轟轟烈烈,足慰平生。”

“你——”

李心安艱難的睜開眼睛,無意間瞥見兩人右側不遠處,有一個牌坊,上刻三個大字,分外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