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安點點頭,推開了屋門。

讓他驚訝的是,屋裡的人不是檀香,而是萬花樓樓主殷紅妝。

“怎麼?看見我這個黃臉婆,不樂意了?”殷紅妝慵懶的道。

“哪裡,殷姨正是丰韻聘婷的年紀,外面哪個男人不以見您為榮。”李心安諂媚的道。

“話說回來,檀香姐呢?”

殷紅妝眉梢剛剛湧起的喜色瞬間被一盆冷水澆滅,她狠狠的把一本書甩在李心安的臉上,沒好奇的道:

“又來了個大人,彈琴去了。”

李心安捂著鼻子,把那本書拾起來,“這是什麼?”

“娜寧和一個男人私會的記錄。”

殷紅妝嘆道:“說起來,萬花樓這個記事的規矩也該改改了。我們是把每一天姑娘們接客的事情記錄在一起,以此往上是一個月,再往上是一年。你要是知道具體的日子,找起來就是一會兒的工夫,但要是找某個姑娘某個客人,那就實在是麻煩。”

“這個可是檀香廢了好幾天的工夫才給你謄寫出來的娜寧的接客記錄,懷疑的那個人,她用紅筆圈出來了。”

李心安心裡流過一股暖流,他把書翻開,只見上面娟秀的字跡上,赫然被檀香畫著一個大紅圈。

他接連翻了幾頁,都是一個名字。

趙守綱!

“從天寶七年四月開始,一直到……天寶八年二月。”李心安快速翻動著這本記錄,嘴唇無聲的開合,手指快速的在紙上移動。

“十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幽會了五十六次。”

殷紅妝說道:“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萬花樓之前是來過這麼一個怪人。別的客人來這裡,說白了,就是為了睡姑娘。他倒不是,每次來,都要一個小雅間,把娜寧叫進去彈琵琶。有的時候,他還自己帶一把琵琶來彈。”

“這個名字……我也有印象?”

“你認識他?”殷紅妝訝異的道,“那敢情好,你這不就直接破案了嗎?”

“不,不一定。”

李心安眉頭緊鎖,大大的疑惑寫在臉上。

“不應該是他,如果是,他應該跑的……”

“這個人到底是誰?”殷紅妝皺眉道,“萬花樓的資料上只寫了他是戶部的一個小主事。”

“他就是戶部的主事。”李心安緩緩點頭。

在血衣堂的調查中,有那麼一個人,是和高正明還有齊元漢張英他們四人關係聯絡密切的,他姓趙。

在高正明的敘述中,有那麼一個人,潔身自好,來萬花樓只是喝酒聽曲。

那天晚上張英看上了娜寧姑娘,之後,齊元漢他們也都凌辱過她,只有高正明和那個人沒碰。

後來高正明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慾望,那麼從始至終沒有碰過娜寧姑娘的,就只剩下那一個人了。

戶部主事,趙守綱!

李心安倏的從座位上站起,木凳應聲倒地,在地上骨碌碌的滾著,倒把託著腮的殷紅妝嚇了一跳。

“我早該想到是他的!”

一直以來,趙守綱的存在感太低了,官職卑微,為人沉悶,在高正明的那個圈子裡,他都是最不引人注意的那個。

而恰恰是這種人,往往他們內心的感情要比常人強烈的多得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