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安來到皇孫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或許是這次的任務緊急,也可能是李俶下了命令,李心安並沒有遇到意料之中嚴格的盤查,慕容白所說的皇孫府戒備森嚴他全然沒有看到。

雖然明面上皇孫府還是保留著原狀,但李心安能夠隱隱覺察出來,那些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多了一些什麼。

蘇赫多的手段,無疑了……

那個天竺來的和尚在長生蠱一案了結之後去了一趟東宮,沒有回皇孫府,而是徑直返回了天竺。

“天眾”主事的,依舊是邪裡牙。

邪裡牙領著李心安慕容白一路來到書房,在李心安想進去的時候攔住了他。

“殿下心情不好,你進去嚴肅一點,別插科打諢。”

李心安訝異的看著他,十分不解,這個以往和自己關係並不算好的天竺人怎麼突然囑咐起來我了?

“別想多了,我是怕你連累我!”

邪裡牙冷哼一聲,轉身帶著慕容白離開。

緊要的時候,李俶一次只見一人,這是他的怪癖,對朝中大臣也是如此。

李心安推門進屋,李俶正焦躁不安的在書房內來回踱步。

眼見李心安進來,李俶廢話也不多說,直接甩手將手中那張被揉捏的不成樣子的白紙扔到李心安的臉上。

殿下您是一點不愛惜我啊,我可剛重傷痊癒……

瞧著李俶愈加冰冷的神色,李心安識趣的接受了邪裡牙的建議,把掛在嘴邊的混話嚥了回去。

他把那張白紙展開,上面是一個獨角人臉像。

一根猙獰的大角刺破人的額頭,彎曲在外面,人臉張開大嘴,露出滿口的獠牙。

整幅畫像,是用血一般的顏料畫的。

“殿下,這是……”

李俶冷冰冰的道:“最近,朝廷接連有多位大臣被害,你可知道?”

“屬下不知。”李心安搖搖頭,“血衣堂目前所有的渠道都被我下令暫停,一概交接給了天眾。”

“哼,李公子,你這是在怨我啊。”李俶冷笑道。

“屬下不敢!”李心安惶恐道。

他哪裡是怨恨李俶,要說休假,自己還巴不得能歇一會兒呢。血衣堂的事情交接給天眾,他也是想讓手下的人也能有休息的時間。

“算了,你也沒那個心。”李俶嘆道。

“半個月之前,工部水部郎中齊元漢被人發現死在自己臥室之內,侍寢的妾室在床上被人坎成了肉泥,而他自己則是倒在門邊,一劍穿胸而過,死的乾淨利落。”

“仵作驗屍之後,證實這就是死因。兇手在殺死齊元漢之後,在他身上擦拭了劍上的血跡,隨後用一支毛筆蘸著不知道是誰的鮮血,在牆上畫了這麼個人臉像。”

“劍傷?”李心安盯著手上的獨角人臉像,若有所思。

“十天之前,吏部考功主事張英同樣被發現死於家中,頭顱被懸掛在樑上,仵作驗屍之後,斷定同樣是長劍所為。”

“在張英臥室的牆壁上,同樣有著一副獨角人臉像。”

“七天之前,門下省給事中王清朗也死了,同樣的死於家中臥房,同樣是劍傷,同樣在牆壁上留著這副獨角人臉像!”

李俶頓了頓,接著說道:“三天之前,京兆府司戶參軍周恤民,和前三人一樣的死法。”

“但不僅僅是這四個人,對嗎?”

憑藉李心安對李俶的瞭解,若這件事影響不到聖人太子和他自己,他是斷然不會如此焦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