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坊守將孫安國已經等候在了門前,李心安拉住韁繩停在他面前。

“孫安國將軍,事情的經過可都知道了?”李心安翻身下馬,向坊市內走去。

“回大人的話,卑職已經知曉。從子時卑職收到皇孫府的訊息後就開始著手準備,永和坊內的一千五百名精兵已經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動。”孫安國邊走邊說道。

這個人倒是幹練……李心安點點頭,道:

“士兵不要集結在一個地方,把他們分散到四個坊門,並且派出人馬沿著整個坊市不停的巡視,切記,一刻都不能停。同時派人把手水道,以防長生教的人沿河逃離。”

“是!“孫安國牢牢記下李心安的話。

“邪裡牙呢?”李心安問道。

“回稟大人,邪裡牙大人自從來到這裡吩咐人去監視長生教賊人後,就問我要了副將曲利出由的地址,然後就不知所蹤了。”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找你的副將,曲利出由?”

孫安國虎軀一震,似乎是已經知道了答案。

或許他一直都知道,只不過是寄希望於李心安,期待他能否定自己的猜想。

“長生教能在永和坊蟄伏五十多年,不僅僅是勾結了朝中重臣,你之前的歷任永和坊守將副將官差,都脫不了干係。

“這裡面的水很 深,要殺的,要抓的,還有很多。”

李心安意味深長的看了孫安國一眼,道:

“孫將軍,我知道,你和曲利出由袍澤情深,是當年契丹草原臥虎關之戰剩下來河北第九團僅存的幾人。但你要知道,曲利出由不再是當年的血性男兒,他瞞著你暗中貪汙了軍餉兩萬餘兩,與長生教勾結為其提供庇護,巧取豪奪得來大量錢財,而你卻還傻傻的把他當作兄弟。”

“孫將軍,別做傻事。”

“卑職知道!”孫安國咬牙道,兩隻眼圈泛紅起來,斗大的眼淚不爭氣的從眼角滑落。

“曲利出由罪無可赦,他若是反抗,請允許卑職親手處決此賊!”

李心安暗歎口氣,這些情報都是他從那個服下了癲神散的長生教蠱師口中聽來的,當時聽到這裡時,在場幾人都是唏噓不已。

一個在邊關血戰半月,每日與死人為伴、禿鷹為伍的好男兒,回到長安後,做了官,成了家,立了業,居然成了一副與先前大相徑庭的面孔。

誰會能想到,一個大唐英雄,會墮落到如此地步呢?

不遠處響起“踏踏”的馬蹄聲,邪裡牙帶著五花大綁的曲利出由回來了。

那個被邪裡牙拴在馬後一路拖著過來的曲利出由高聲叫罵著:“混蛋,你算什麼東西,竟敢這麼對待本官,還不快放了我……”

一道長長的血跡從大大街的遠處延伸而來,曲利出由的後背已經被地面磨爛了,但這個男人竟然沒有流露出半點疼痛的表情,嘴中骯髒話語滔滔不絕,顯得中氣十足。

李心安不禁對這個男人生出一股佩服之情,雖然他已經變得腐敗不堪,但是舉手投足間,仍然能看出當年血戰臥虎關的影子。

“你就是曲利出由?”邪裡牙停在李心安的面前,後者出聲問道。

“正是大爺,怎的?”曲利出由麻利的從地上站起,呲了呲牙。

“你可知為什麼抓你?”

“哼,我怎麼知道!我告訴你,我不管你身後是哪位王公大臣,老子我一身正氣,沒幹過虧心事,你們不能平白無故抓我一個好官!”

“一身正氣?沒幹過虧心事?好官?”李心安不禁哂笑出聲,這個身強體壯的男人看上去腦子好像不是很好用。

“你是好官?那被你貪汙的兩萬餘兩軍餉你作何解釋?你看上別人宅邸,被你活活逼死的劉老闆一家你作何解釋?你和長生教勾結,從你手裡叫出去的一十六名孩子,你又作何解釋?”

在李心安連連追問下,曲利出由眼睛瞪的溜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喉嚨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噎住了,他漲紅著臉,裝出一副悲憤的樣子,吼道:

“你放屁!老子從沒做過這種喪良心的事!老子當年血戰臥虎關,半個月殺敵四百七十八人,身上箭傷刀傷不計其數!我為大唐流過血,立過功,哪裡容得你在這裡汙衊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