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二品高位的刀客終於動手了。

大雨之下,常玉拼命的睜開眼,試圖尋找他的蹤跡。雨水流進眼睛,刺激得雙眼猩紅如血。但他仍舊沒有找到,那名刀客除了在一開始暴露了腳步聲外,再也沒有傳出一點聲息。好像他消失在了這片喧囂的天地,又好像是融進了大雨之中。

一把刀在他身後出現,朝著他的肩頭狠狠地劈下。

常玉身體前傾,右劍“干戈”負在背上,一招“蘇秦負劍”,將那名刀客偷襲的殺招擋了下來。

他順勢轉過身,左劍“止戈”向前刺去,卻被那人用斗笠擋住。“止戈”輕易地刺破了他的斗笠,再往外拔出時,卻被那人死死地鎖住。“止戈”蜂鳴起來,二品刀客的內力沿著劍身直衝向常玉的身體,後者立即以內力反擊。在這瓢潑的大雨中,極其不正常的在兩人周身升騰起一股水汽。

“你的兩柄劍,都是你師父,裴旻鑄的。他們看不出來,我能。”二品刀客獰笑道。

“所以,我都要!”

常玉沒有答話,他死死盯著二品刀客的頭。

斗笠之下,那顆頭顱上沒有任何頭髮,光溜溜的腦袋上,用青紅黑三種顏色,紋著一個狼頭。

加上他那副根本不是中原人的相貌,不由得常玉聯想到一種人。

“突厥——不,契丹,契丹狼奴!”

“不愧是大唐劍聖首徒,見識果然廣泛。”那名身為契丹狼奴的二品刀客讚揚道,“不過被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就更活不了了!”

常玉笑了笑,“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哦?”那名契丹狼奴顯然沒有料到常玉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不禁來了興趣,“你想問什麼?”

“我聽說契丹貴族豢養的狼奴,都是從小就被割了舌頭,不會說話,怎麼你——”

“閉嘴!”

那名契丹狼奴不知為何,卻是發起火來,咬牙怒道:“你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

“殺我?你沒這個本事!”

常玉突然鬆開“止戈”,契丹狼奴猶自還在用力往回拽著,突然間被常玉晃了這麼一下,重心不穩,向後退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被常玉抓住了機會,右手長劍向他的頭顱挑去。

狼奴橫起長刀,擋住了常玉的攻擊。到手的“止戈”卻被常玉搶入懷中重新奪到,翻身一踢將狼奴擊退數米之遠。

“有句話我得告訴你。”常玉雙劍重歸於手,兩劍盪開雨幕,擺好劍勢,對狼奴說道。

“什麼?”

“一來你殺不掉我,二來,即使你殺了我也不會把這兩把劍拿走。”

“為什麼?”狼奴有些不解。

“因為在這片天地,還有別人。有我師傅,兩位前輩,還有這許許多多的奪劍人!他們會為了你奪走“干戈”與“止戈”而追殺你,也會為了你是契丹狼奴而追殺你!”

“你奪不走劍,更活不了命!”

契丹狼奴舔了舔嘴唇,眼裡躍動著危險的光,“那就試試吧。”

他大步走上前,單手劈砍,速度卻是快的出奇,密不透風的攻勢將常玉逼得向後連連退去。

常玉牙關緊咬,他看的出眼前這名契丹狼奴的弱點。儘管他的攻勢兇猛刀法凌厲,但是步伐卻是慢的出奇,完全跟不上刀的走向。每次常玉後退,他都要收刀再衝一段距離。

這種殺人路數,只能是在戰場上劈砍出來的,最適合的就是戰場搏殺,但一對一比拼,極大可能會被別人耗死。

但常玉沒有體力再去耗他了,儘管他的身法要比狼奴靈活的多,雙劍也比單刀更詭秘莫測,可接連幾場的鏖戰下來,常玉的內力幾乎耗盡,在狼奴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節節敗退。

他將狼奴的長刀挑向一旁,另一隻手將劍遞了過去,被狼奴輕鬆閃過,長刀順勢收回,向著常玉的脖子斬去。後者手腕翻轉反握住劍,頭顱低下,狼奴的刀緊貼著他的長劍劃了過去,一陣火花閃爍,空中瀰漫著一股煙味,隨後便被暴雨沖刷的再不留痕跡。

常玉•腳步挪移,鬼魅般閃到了狼奴的背後,雙劍一上一下,向著狼奴的頭顱與腰斬去。

狼奴反身跳在半空,身體橫轉,在兩把劍相距不過一尺的空間內,避開了常玉致命的殺招,並將長刀刺向他的咽喉。

常玉猛一蹬地,身體向後飄去,再度抬起頭時,瓢潑大雨中,那名契丹狼奴的身影已是再度消失。

雨聲之外,天地重歸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