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乾話音剛落,只見一道黑影忽地閃現在凌盛面前,一把漆黑猶如殘月的彎刀瞬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嶽山住手!」吳乾冷聲喝道。

嶽山手中的彎刀這才緩緩離開凌盛的脖頸。

「這是為何?」吳乾盯著一臉平靜的凌盛幽幽問道。

凌盛卻是搖頭苦笑,只聽他道:「難怪你能鬥得過王仁則,沒想到你手下竟有如此多的能人異士。」

吳乾依舊冷冷盯著凌盛,只聽他繼續道:「今日請你來,我原本打算要與你同歸於盡,即便是拼上我這條老命……」

從一進入房間,吳乾便從凌盛眼中感受到了殺氣,他也四處留意是否哪裡有隱藏的殺手,沒想到最後的殺手鐧竟是這杯中毒酒。

「可是最後關頭你卻放棄了。」吳乾緩聲道。

凌盛迎上他的目光,釋然道:「因為你說服了我,讓我相信留著你不會危及王權,反而會使得王權更加牢固,我也相信有你在,豐國的未來必定會繁榮昌盛!」

能聽到剛直不阿、不懼生死的凌盛說出誇讚自己的話,吳乾心中自然開心不已,他轉頭望向地上仍在冒著白煙的地毯,好奇問道:「我還有一事不明,同一壺酒,為何前三杯沒毒,第四杯卻有毒?」

凌盛拿起桌上的鎏金酒壺,笑道:「因為這酒壺中有兩個內膽,一個有毒,一個沒毒,前三杯酒是從沒毒的那邊倒出來的,當我接過酒壺,趁機旋轉酒壺蓋子,將有毒的一邊轉了過來,所以倒出的第四杯酒自然有毒。」

原來如此,沒想到這酒壺還有如此妙用,不過回想起剛才的一幕,如果不是凌盛一把打翻自己手中的酒杯,恐怕自己就中招了……

「既然咱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那不妨一起聊聊接下來如何改革的事吧。」凌盛坐回位置,衝著吳乾擺出個請的手勢。

「吳帥……」嶽山依舊有些擔憂,剛才是酒有毒,如今會不會菜也有毒?

吳乾卻釋然笑道:「無妨,我和晉國公已經冰釋前嫌了,不會有問題的。」

凌盛既然已經放棄了毒殺自己的想法,自然就不會故技重施。

隨即一拉披風,坐回了原位。

對於吳乾的灑脫,凌盛很是佩服,他又喚來陳管家,重新更換來一壺好酒,二人重新開始對酌了起來。

「你說的那個三省六部制我倒是很感興趣,但有些細節問題仍舊沒有想明白,正好趁機向你討教。」凌盛端起酒杯,一副不恥下問的樣子。

吳乾趕忙放下筷子,也端起酒杯客氣道:「國公有何不解,請儘管道來。」

喝盡杯中美酒,凌盛道:「這中書省、門下省和尚書省看似都是同等級的機構,為何唯獨尚書省統領六部,這尚書省的權力是否過於大了些呢?」

這老爺子不愧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一眼便看出了問題所在。

吳乾隨手拿起桌上的酒壺和酒杯,擺成三角陣形後指著酒壺和酒杯道:「不錯,尚書省負責統領六部,但卻有實無權,只負責執行,而中書省則相反,有權無實,如此便可將決策層和執行層分開,形成互相掣肘的形式,再加上門下省負責監督另外兩省,可以最大限度地起到制衡的作用。」

凌盛望著桌上的酒壺和酒杯,沉思良久不由讚道:「妙哉,如此決策權、執行權和監督權三權分立,的確可以使王權得到進一步的鞏固和加強,日後再也不會形成權臣尾大不掉的現象。」

吳乾點頭而笑,夾了一塊西湖醋魚放入嘴中,嗯,魚肉外焦裡嫩,鮮滑爽口,美味至極。

凌盛則繼續道:「如此說來這三省將是王上的左膀右臂,相關人選你可得仔細斟酌啊。」

吳乾放下筷子,砸吧砸吧嘴,笑道:「國公此言差矣,人選問題乃是由王上來決策的,並非由我說了算,不要看咱們的王上尚未正式加冕,但王上識人用人的能力卻毋庸置疑。」

對於吳乾能夠堅守臣子本分,凌盛很是開心,這也再次印證了他無心成為第二個王仁則。

於是這一老一少從此消除隔閡,開始推心置腹,開懷暢飲,好不融洽,最後賓主盡歡。

等到吳乾告辭,已近申時,陰暗的天空終於開始飄灑起了片片雪花。

嶽山將吳乾扶上馬車,自己則坐上車轅親自駕著馬車朝陶然居駛去。

馬車內的吳乾臉色發紅,顯然已經有醉意,加上車廂搖晃,不多時竟開始頭暈了起來……

凌盛也好不到哪去,送走吳乾後他便返回寢室,連衣服都沒脫就沉沉睡去,只是在他臉上,依舊掛著欣慰的笑容……

這場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夜,聖潔的雪花厚厚地將房屋、街道、山野等蓋了起來,一併被蓋住的,還有人世間的醜陋與罪責。

整個世界變得猶如粉雕玉砌,處處一片寧靜祥和。

遠在西北方向的狼國,也被這厚厚的積雪所覆蓋,整個遼闊的大草原變得一片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