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

在老管家阿海的引領下,韓信來到了客廳。

看到端坐在上方的老人,韓信感慨萬千,這裡是自己的命運轉折點,也是自己永記於心的難忘之地。

“晚生韓信拜見李相。”

“當年無知,不識李相之尊,今信也算略有所稱,不負李相知遇之恩。”

韓信沒有絲毫驕橫無禮,反而謙遜有禮道。

“坐。”

李斯心中暗罵韓信不當人子,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來拜訪。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己也不好表露什麼。

韓信剛坐下,就聽到李斯道:“淮陰侯既然知道了老朽的身份,就不應該來啊!”

雖然軍功標榜,但於官場而言,韓信實在太嫩了,他十分疑惑道:“李相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

“淮陰侯大禍將至,猶不自知矣!”

李斯看著韓信,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果然,聽聞李斯這番話,韓信臉色變了變,似乎想到了什麼,不以為然道:“殺幾個敗類而已,更遑論這些人居心險惡,當年信險些慘遭毒手,若非李相搭救,何來今日淮陰侯韓信。”

“大秦以法立國,當年商君變法,太子犯法亦難逃國法審判。”

“自此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深入秦人之心,淮陰侯即便功高蓋世,何敢以身試法也?”

“若私下還有餘地,公然殺人於市,置國法於何地?”

李斯神色古板,看著韓信,一字一句道。

韓信皺了皺眉頭,然後沉聲道:“信為帝國立下赫赫功勳,掃平西方蠻夷,陛下會因這些小事殺我不成?”

“後生可畏啊!”

“淮陰侯戰功赫赫,比之王蒙二氏如何?”

“以王蒙二氏幾代功勳,尚不敢越雷池半步,謹小慎微做人,本本分分做事。”

“淮陰侯何以有此錯覺?”

“以淮陰侯如今之心態,就算此次能夠僥倖逃脫殺身之禍,下一次呢?”

李斯言辭厲色,看著韓信呵斥道。

韓信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顯然覺得十分難看,自己一番赤城來拜訪恩公,何以惡語相向?

“信對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昭。”韓信恨不能把心掏出來,以表示自己的忠誠。

“既如此,陛下召淮陰侯班師,何以會出現在陳郡?”

“此時此刻,淮陰侯要拜見的不是老朽,而是陛下。”

“千不該,萬不該,淮陰侯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上蔡,這個時候淮陰侯應該站在咸陽宮向陛下述職,而非與老朽在此說家長裡短。”

李斯意味深長,再次為這位年輕的後生,生動的上了一堂政治課。

韓信聽聞頓時面無血色,此時他已經明白過來。

自己殺人是小,罔顧君恩是大……

擅改行軍路線,還來見了最不應該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