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塘身體前傾的動作,像是打破了某種平衡,江靈兮終於撐不住,紅著臉轉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因對視而產生的奇妙難以言述的感覺瞬間中斷,林塘有一種靈魂出竅到入竅的錯覺,意識復歸現實世界,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砰砰砰亂跳的心臟、似乎在加速湧動的血液、有些發燙的臉頰……都清楚地納入到感知之中。

江靈兮臉如紅霞,躲開他目光對視之後,又忍不住再次望過來,輕輕咬著嘴唇,明眸如水,眼波盈盈,與他仍未褪去灼熱的目光一觸,便又飛快地躲閃開,這次連白嫩晶瑩的耳朵也紅透了。

然而躲開之後,她還是忍不住再次橫眸望來,水汪汪的眸子裡半是嗔惱半是羞喜,嘴角卻已經抿不住的微微露出些許笑容,像是從心底裡溢位絲絲縷縷的甜蜜,嗓音嬌甜羞澀:

“不要臉!”

林塘好不容易從剛剛對視的奇怪感覺中擺脫出來,定了定神,再看江靈兮時,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剛剛那樣近乎水乳交融般的感覺。

上次親吻“車禍”之後,江靈兮身上籠罩的光環似乎就已經對他“無效”了,經過這一次,感受又有不同,像是穿過了一層層光霧,慢慢接近、觸碰到了最真實的那個她。

雖然已經不再像剛剛那樣對視,但由此而產生的親近感並未消退,這讓他能以更坦然、從容的姿態面對江靈兮。

“怎麼不要臉了?”

見她臉蛋仍有紅潮,白皙晶瑩的嬌顏像無暇的美玉浸染了胭脂似的,說不出的嬌美動人,林塘心跳又漏了兩拍,覺得像是另一個自己控制了身體似的——簡而言之,就是沒把持住——話從腦子裡走了個過場,然後就堂而皇之地溜了出來:“又不是沒親過。”

江靈兮顯然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霎時連腮帶耳通紅,有點羞惱地瞪他一眼,惡狠狠的樣子,但並沒有什麼威懾力。

林塘有點尷尬,正猶豫著要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氛圍,江靈兮拎著包站了起來,眼波盈盈地橫了他一眼,“我走了。”

她拎著包轉身往外走去,林塘有點懊惱,張了張嘴,想要開口挽留,又不知道該說啥。

江靈兮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他,見他也正看著自己,目光對視,她飛快移開目光,微微鼓著腮,嗓音愈發嬌柔:“你別忘了呀。”

林塘愣了一下,不明白她在說啥。

江靈兮嗔了他一眼,有點撒嬌的意味,“電影!”

“哦,哦,我記得。”

林塘趕緊應下來。

江靈兮不滿地瞪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小白鞋踩著木質地板,很快出了訓練室。

林塘保持著目送的姿態,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然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接著用力揉了揉,把可能出現的笑容抹平,這才拿起江靈兮桌上不知道啥時候出現的一面小鏡子照了一下。

還好,帥氣瀟灑依舊,沒有痴漢傻笑。

他放下心來,轉過身準備認真打遊戲,才發現遊戲客戶端右上角居然沒有排隊的時間標記了……

也就是說,剛剛已經排到過對局了,但因為他沒有點選暫離檢測,因此係統預設他不在電腦前,取消了他的匹配。

啥時候的事?

林塘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確認自己沒有聽見過排到遊戲的提示音。

當然,這都是小事,不用在意。

他重新開始了排隊,然後想了想,開啟了網頁搜尋《我們倆》,發現騰訊影片可以看,於是開啟了騰訊影片,又把開了年費但基本是老媽用來看電視的會員重新登入上去,開始觀看。

電影不算很長,八十分鐘,如江靈兮說的那樣,一個女大學生在京城租房子後發生的事情,發生在八九十年代,房東是個獨居老太太,年輕時當過兵,早年寡居,領養了個女兒,有個外孫子。

兩人“風格”都很突出,小女孩風風火火,老太太老謀深算,電影用十分簡潔的畫面描述著兩人的衝突,女孩想法子過得更舒服、更省錢,老太太想法子多從她手裡多扣出些錢。

幾次衝突之後,兩人矛盾越來越大,一度鬧到老太太要把女孩掃地出門,隨後因老太太的孫子而緩和下來,老太太想讓女孩做自己的孫媳婦,女孩不樂意。

在這個過程,兩人慢慢適應了彼此的存在,不過在林塘看來,這是一個老太太慢慢從強勢變得弱勢的過程。

因為太孤獨,老人女兒幾乎沒有出現過,孫子“難以評述”,女孩幾乎成了她冰冷枯寂晚年生活裡面的唯一,死水微瀾,動了感情之後,她失去了老謀深算的城府,也不脫掉了尖利冷苛的外衣。

女孩搬走的時候,老太太扒著門看了空蕩蕩的小屋後,攥著女孩的手連問兩聲:“真搬走了?真搬空了?”

她好似直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女孩子是真的要搬走了。

女孩子和男朋友在新家裡面,接到了傳呼趕過來,老太太病了一場,再也不復之前的精明,被女孩和鄰居攙扶著顫顫巍巍地躺在床上。

女孩說:“我捨不得走,我常來看你。”

老太太卻走了——她孫子結婚了,曾對女兒說過,孫子結婚的時候,就把房子讓出來,於是搬去了住了一輩子的四合院,住進了養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