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找人

謝今年漫無目的地跟在楊二身後一言不發。他想不通，也想不透為什麼神仙可以毫無顧忌地視人命如草芥。難道人命在他們眼中還不如他們口中的遊戲來的重要嗎？

遊戲還未開始，謝今年就置身於危險之中，況且現在他還沒和楊二達成什麼契約就已然如此，簽訂完後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加危險的情況會發生呢？為什麼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會找上自己？是因為眼前這個楊二嗎？這個楊二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連串的問題縈繞心頭，謝今年還是沒有和楊二說上一句話，只是自己默默的思考。而楊二那邊呢，也是一樣，一言不發，只顧埋頭趕路。烈日灼灼，大道難行。既無陰雲蔽日，也無片葉遮陽。

熱，驕陽似火炙烤路面更是炙烤路上的行人；

悶，旱天悶雷此起彼伏，如蒙被擊鼓讓人好不舒服；

噪，萬般無言只在你我之間，雖有千萬言語在胸，一個不問，不知如何開口，一個不說，不知何處起頭，有的只是夏天那一聲聲蟬鳴“知了，知了……”

走了一路，等謝今年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在一個破舊的房屋門前駐足了一會，從門內走出了一個老漢，搖著蒲扇抱著茶壺一步一搖的向二人走來。

“你們總算是來了，我在屋子裡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了。”一路上的寂靜無聲，終於在此時被打破了。

也不知道炎熱的天氣，還是沉悶的氣氛導致楊二的心情並不愉快，他沒什麼好臉色地開口對這老漢說：“誰讓你進屋等的，在外面等不行嗎？”

“這不，外面這麼熱，時不時還要打雷。我就進屋避避嘛。”老漢呵呵笑著回答到。在一旁的謝今年也覺得楊二太不近人情了，何必為難一個老漢呢，天氣這麼熱還要讓別人在屋外等人。

本著人道主義，也為了化解一路上沒有說話的尷尬，謝今年清了清嗓子開口對楊二說：“你也不要為難一個老人家了嘛，回屋等就回屋等了，這麼熱的天你非要逼著別人在外面等也太沒人道了吧？”

誰知道楊二卻白了一眼謝今年反唇相譏道：“你懂個什麼？沒見過世面。”

這下謝今年可一下子就炸毛了，自己因為楊二遇到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己還沒對楊二抱怨發火，甚至連問題都還沒問。誰知道楊二倒好，反倒對自己的態度這麼惡劣。自己不過是幫了一個老人家說了兩句話而已，何必如此呢。

楊二彷彿是看穿了謝今年的委屈，語氣變得又柔和起來，略帶著一點哄小孩的語氣說：“等一會你進了屋子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還有，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我，等進了屋我們有大把時間可以聊。”

“是啊，別浪費時間了，進屋聊吧。”一旁的老漢好像真的忍受不了這烈日的烘烤，催促著二人趕緊進屋，自己也好不用呆在外面忍受熱浪的侵襲。

楊二邁步就往屋裡走，謝今年略微撅著嘴緊隨其後。楊二回頭對謝今年說：“忘了和你說了，這老頭，也是個神仙，你叫他李老三就行了。”說完就一頭鑽進了屋子。

身後的李老三忿忿然的對謝今年抱怨道：“什麼李老三，這是他給我取的外號，我真名叫李……”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謝今年剛一覺踏進屋子的時候，李老三說的最後幾個字就完全沒聽清。可能是這李老三離自己遠了點，也可能是進門時太過吃驚了，完全沒聽見李老三到底叫什麼名字，也完全不知道李老三到底是什麼神仙。只是見過幾個神仙的謝今年現在已然不再懷疑眼前的楊二和李老三的神仙身份了。

看似破敗的房屋裡面和外面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在外面看來這房屋破舊不堪，想必裡面定然是逼仄陰暗，結果一走進房屋就發現這裡面原來內有乾坤。一望無邊的白色世界籠罩著謝今年一行人，要不是感覺不到一丁點的寒冷任誰都會產生錯覺：彷彿置身於茫茫無際的冰川雪原之中。說來也奇怪，這房間，其實說是房間也不確切，哪有房間是這個模樣的。在這一方天地之內，既無日月也無山川，更別說人煙樓宇。雖無日月卻有明光，明光所照仿如白晝；雖無樓宇人跡，卻也並無半分蕭瑟。

等李老三也走進來之後，入口居然消失了。在這茫茫白色的世界裡只剩下了謝今年，楊二，李老三和一位髮鬚皆白的老人。還有一堆如一座小山般巨大的雜物，裡面食物乾糧便佔去大部分。仔細看去這些食物竟然都是泡麵，有袋裝的，也有碗裝的，甚至還有乾脆面。

楊二看見謝今年盯著這些泡麵一副吃驚的樣子解釋道：“這就是接下來三天的口糧了。我要在這裡對你進行體能訓練。”

“三天？能吃的了這麼多嗎？而且，為什麼全是泡麵啊？”謝今年不解的問。

“當然是因為泡麵好吃啊。如此美味的食物能多吃一點當然要多吃一點啊，不然以後可是會後悔的。”楊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對謝今年解釋到，“至於這三天，可不是你想象中的三天哦。”

“這個就讓老朽和謝今年小友解釋吧，好歹這也算是老朽的地盤吧。”李老三搖著蒲扇打斷了楊二和謝今年的對話，自顧自的插起了話。但是此番舉動並沒有讓人覺得不妥，畢竟按他說的這裡屬於他的地盤，主人當然更有話語權了。“此地名為‘爛柯別景’，是老夫以自身神通特意幻化出的一片小天地。此地與人世不同，不知小友可曾聽聞過觀棋柯爛的典故？”

“您是說那個樵夫上山砍柴觀仙人下棋，等回家的時候斧頭都爛掉了的那個故事？”謝今年大致猜到了這個“觀棋柯爛”的典故。

李老三接過話頭繼續說：“不錯，傳聞有一個叫王質的樵夫上山打柴，在山裡碰見了兩個仙人正在下棋。他好奇的上去觀看棋局，便把伐木的斧頭放在一邊。不多時，下棋的童子提醒他該回家了，結果等王質拿起斧子的時候發現，斧柄早已腐朽，而斧頭也亦然鏽跡斑駁了。”

謝今年十分好奇，為什麼李老三要和自己講這個故事呢，難道有什麼用意嗎？不等謝今年發問，李老三便再次開口：“和小友說起此典故是想告訴小友，我這爛柯別景也是具有此般效用。”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謝今年高聲驚呼起來，難道說他在這地方帶上三天，門外的世界就要度過三年光景？

李老三見謝今年如此吃驚，擺了擺手繼續說道：“小友莫要慌張。的確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在這‘別景’之內也是，人世一天，別景一年。所以說你是要在這‘爛柯別景’中呆上三年，也就是外面世界的三天時間。”

這下謝今年徹底懵了，三年？難道吃喝拉撒睡都要在這嗎？望了一眼四周，除了泡麵堆，哪還有什麼其他物件，別說是娛樂了，連最基本的生活環境都沒有。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如何才能熬過這所謂的“三天”。

這時候，楊二接上話了：“不用想逃了，你也看見了，入口早就消失了。而且你看口糧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就老老實實的接受訓練吧。”

“不，我要出去，我要報警，我要告你們綁架。”謝今年邊說邊往後面退，結果一下子撞到了什麼。回頭看去，原本站在自己眼前的楊二，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楊二也不多說什麼，扶著謝今年的肩膀，把他又給推回了原處。

“小友放心，在‘爛柯別景’的三年，並不會影響你的本命壽元。所以說，不用擔心自己出去後會比現在年長三歲。”李老三耐心的和謝今年說著，奈何謝今年哪裡聽的進去。三年時間內都只能面對楊二這張欠揍的臉，還有兩張沒有半點青春氣息的老臉，他是會瘋的。

“楊二，你為什麼要如此對我？我又不和你簽訂契約，你看，我們之間沒有契約，你還不如再找一個人簽訂你的契約，找別人來這過這三年不好嗎？”謝今年說這話的時候都快哭出聲來了。

“跑你是別想了。話說，你和不和我締結契約那是另一回事，等我們出去了再說。咱們一碼歸一碼，我的目的是訓練你。至於你，你害怕的不應該是時間問題，而是接下來你需要體會到的訓練的恐怖。”楊二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微笑，那種笑有種得意又略帶一絲猥瑣，神仙也能做出如此齷齪的表情嗎？“訓練的過程中會有意想不到的損傷那是在所難免的，不過這你也不用擔心，為了這個，我還借來一人。”說著楊二微微一揚頭，用下巴指了指那邊微笑的看向這邊的老者。

老者這時候才說出了第一句話：“老朽姓華名佗，字元化。以後的日子裡還請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