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三沉聲道:“至此亂世,你想自保難道要靠你的嘴巴嗎?不拿刀槍自保,難道要和強盜講道理嗎?你在黑虎口遇襲,強盜們可與你講過道理,是不是講了道理就不殺你的人員,搶奪你的財物了?”

這話吧謝青說的是啞口無言,謝青想了好半天道:“他們搶劫是他們不對,如果我拿著刀槍與他們拼殺,豈不是和他們無異?”

譚三聽聞此言都被他氣笑了:“謝掌櫃,你既然這麼說,那麼你還帶那麼多的護衛幹什麼,你和他們有什麼不一樣呢?”

謝青一愣,張著嘴卻是無言以對,譚三看著他又道:“你自覺是一個生意人,只是想混口飯吃,可如今世道你想安穩度日,不辭辛苦千里販運,無非就是想賺點散碎銀子養家餬口!可你如果不依附於一個勢力,只怕你寸步難行吧!”

謝青探口氣道:“這亂世還不都是皇帝親信宦官,放縱小人所致!跟我們老百姓有什麼關係,國興盛時我們依然要交重稅,處處受刁難!國家大亂我們就連性命都無法保全,我們只想能吃飽,能安然終老而已!至於誰去當皇帝,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譚三道:“就是因為你們這樣的人太多,才致使國不知有民,而民也不知有國,當官者居於廟堂之上,不知民間疾苦,而民眾甘於安穩,而不知國之不存,民將焉附的道理!”

謝青道:“國始終是國,只不過是誰當皇帝的問題!百姓就是百姓,誰來了都是百姓,該交的稅負還是那麼多,不增加就好,也沒有見什麼時候減少過,就算是亂世又如何?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小弟還是懂的!”

譚三道:“在黑虎口如果不是我們搭救,你們已經都死了半年了!盛世之下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謝青則道:“這是還要感謝譚大哥伸以援手,要不然自己的家小真的不敢想象今後可怎麼生存!”

“就是嘛!你不能保全性命,等到國家大定的時候,你已經作古許久了,可見人多力量大才是根本呀!”譚三拍拍謝青的肩膀,囑咐他好好休息就告辭離去了。

一旁的林五看譚三走了出去道:“謝掌櫃,我就得譚大哥說的很對呀!咱們只是一味的賺錢卻不管國家興亡,是不是有點自私自利,國家興亡什麼的俺們不懂,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俺們還是知道的!

俺家就是朔方上郡人士,這些年隨著大唐的沒落,俺們以前的好生活就算是完了,以前有唐軍保我們能夠安心耕種娶妻生子!可隨著大唐越來越亂!

周邊的回紇人,匈奴人都對我們虎視眈眈,時不時就來搶劫一番,不只是搶糧食,還搶我們的家人,我們的妻子兒女,簡直就是禽獸不如,我就是被他們搶了個乾淨,這才帶著一幫兄弟出來討口飯吃的!

最早跟我出來的人有七十餘口,可現在你再看看我身邊還有多少人,這些人有的像我一樣光桿一個,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可還有人是拖家帶口逃出來的,他們死了可家屬怎麼辦呢?

謝掌櫃,謝謝你這麼長時間的照顧,走完這趟,我就想帶著兄弟們投靠譚大哥了,也算是給大家找個安穩的地方!”

謝青聞聽此言有點急了道:“你們不幹了,我還怎麼幹?這剛剛和譚大哥談好前往西蜀販馬,怎麼就不幹了呢?”

林五道:“就咱們這些人的武功、手段、財力跟人家譚大哥差的不是一點半點,謝掌櫃你想想要是想把這個生意做好,你得增加多少人,你有那麼多的人和錢嗎?”

謝青道:“我可沒有虧待過你們,你們說不不幹就不幹了,讓我以後可怎麼辦呀!”

林五道:“謝掌櫃,我們是想賺錢養家餬口,可也得能活下來才行,這一次我們兄弟死傷慘重的,我都不知道回去怎麼跟他們家人交代,我們的人只會是越來越少,總有死完的一天,還是跟著譚大哥穩當一點!”

謝青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想在亂世中獨善其身,顯然是不現實的,沒有安定團結大的環境,你一個人就算是在修身養性又有什麼用呢?

譚三離開這裡就去找梁玉,遠遠看到梁玉與高平二人正在一處奇怪的建築前商量著什麼,走過去才知道這是一處糧食的儲存之地,梁玉就領著譚三進去轉悠起來。

這處糧倉是宋老等人仿照隋朝的國字號糧倉修建起來的,首先是這處地方地勢高通風好,上面口徑大約五丈深有十丈,底部與四周用燒過的紅土和木炭的混合物打底,在覆蓋草蓆的上又是一層木炭,在覆蓋一層穀殼在覆蓋一層草蓆,最後用木板隔絕的儲存糧食的糧窖就可以使用了。

一個這樣的糧窖可以儲存十幾萬石糧食,這樣的糧倉一共建設了五個,也就是說只是青雲寨就能儲存糧食將近百萬石,現在只是裝了一個半的糧窖。

梁玉和高平也就是看著糧窖沒有裝滿而發愁,也就有了偷襲朱武的想法,譚三笑話兩人可真是貪心,現在的一個藩鎮諸侯才能有多少儲備糧,又有多少藩鎮還在吃唐朝儲存的糧食。

準備偷襲朱武,譚三是贊成的,怎麼說呢?就是不能讓你這麼舒舒服服的待在皇家禁苑裡,怎麼也得給你找點事才行,一是鍛鍊自己的隊伍,二是在敵人的運動中尋找機會,給與致命一擊。

三人就這麼坐在這處糧倉裡商量了起來,目前自己原來的弟兄們還有一百來個人,這些人都是經過戰場的洗禮,和敵人面對面廝殺過見過生死的,如果讓他們組織自己的隊伍,平時暫居各處自由行動,有大的行動在一起出擊。

這個方案獲得了梁玉、高平的認可,另外就是對漢中的滲透,以保證謝青的糧食物資可以順利從此轉運出來,漢中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前去主持此事,最後三個人共同想到了一個人。

這就是袁彬,此人就是漢中人,而且與現在的西蜀王王建有仇,是當初譚三跟隨昭宗皇帝討伐西蜀時在死牢裡搭救出來的,當時眼看著就不行了,是夫子找郎中給他救治好的,他這人也有能力,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人是個考過科舉的秀才。

三人都沒意見,大致也就是如此了!梁玉和高平又領著譚三觀看他們在後山一處山坳裡建設的鐵器工坊,現在主要就是鍛造一些兵器,但鐵銅等的原料實在是不足,這是宋老的兒子在這裡主持。

譚三道是見過這個面板黝黑的漢子,宋朝遠遠地就看見了譚三,趕緊過來給譚三施禮,譚三道:“都是自家的兄弟客氣什麼!在這裡生活是否習慣?”

宋朝忙道:“習慣,習慣!就是這銅鐵的原料有點太少了!”

“那現在打製什麼兵器呢?”譚三問道,要知道唐朝的直刀、橫刀工藝複雜,更不要說馬朔了,那個基本就在唐朝滅亡之後工藝就失傳了。

宋朝道:“家父與梁、高還有這裡的好幾位將軍對唐刀提了一些建議,我和這裡的師傅們也商討了許久,決定打製一把新的刀具,一是適合劈砍,二是步戰、馬戰都可以用!”

“哦!可有成品嗎?”譚三來了興趣,軍武中人就沒有不喜歡刀劍的,聽說有新的樣式,自是要把玩一番。

宋朝扭頭就去一邊的架子上取了一把帶鞘的刀具過來,只見這把刀的刀鞘,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無非就是常見的兩片木板合在一起後,外面又包上了銅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