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池邊,落水的少女已經被救上岸,她眼眶通紅,身上裹著一件大麾,水珠順著頭髮滴落,模樣十分狼狽。

老遠的,眾人便聽她帶著哭腔的聲音指責道:“你還敢說方才不是你推我?要不是你推我,這圍欄這麼高,我怎麼會跌進池裡?”

另一道聲音輕慢道:“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光天化日的,我能騙過你,還能騙過別人不成?誰看見我推她了倒是站出來說說,我是用哪隻手推的?”

少女譏笑著理了理自己的髮鬢,冷眼道:“誰看見了?”

光聽這語調便不是省心的人物,楚懷玉皺了皺眉,又繞過一條石子路,眾人才看清二人的臉。

那少女趾高氣昂,與裹著大麾瑟瑟發抖的人形成鮮明對比,楚懷玉蹙眉,看了宛白一眼,後者立馬上前幾步,低聲道:“夫人,左邊的是永安侯府三小姐徐蓮,落水的是戶部侍郎的四小姐沈檀。”

一聽永安侯府,楚懷玉揚了揚眉,看了徐蓮一眼,果然眉眼間與徐嵩有幾分相似。

小太監忙上前幾步,提高了音色訓斥道:“放肆,還不拜見皇后娘娘!”

江邊的人這才回過神,與幾個娘娘見禮。

自己舉辦的賞花宴上出差錯,皇后神色已是十分不悅,聲音涼涼道:“怎麼回事?”

徐蓮搶先一步屈膝答道:“回皇后娘娘,沈檀自己腳下不穩跌進江池裡,偏生冤枉小女,說是我伸手推了她,皇后娘娘明鑑,請為小女做主。”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楚懷玉心裡自動將徐蓮與徐嵩劃分為一類人物,眼底浮上一抹諷意。

沈檀冷得牙直上下打顫,聞言眼眶又紅了一圈,梗著脖子,也顧不上冷了,當即跪了下來,身上披著的大麾隨之滑落。

“皇后娘娘,我與徐蓮有怨懟在先,方才我明顯感覺有人在我後腰推了一把,她就站在我身後!”她磕了一個頭道:“請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聽得頭疼。她在執掌後宮多年,見過太多的爾虞我詐和明爭暗鬥,現在要她來論斷此事,很容易要冤枉人。

她抿抿唇,收回了目光道:“三皇子,你說此事如何處理?”

楚懷玉垂眸,勾了勾唇角,做好了看戲的準備。

宋修然作揖,斂起臉上的淡笑,語氣保持著一貫的溫和:“二位小姐都出自名門,想必今日是個誤會。”

說罷,他信步上前將大麾重新披在沈檀的身上,隨後將她扶起道:“快先帶這位小姐去廂房換一身乾爽的衣裳,秋日寒風刺骨得很,莫要著涼了。”

不得不說宋修然情商極高,一番話沒有追究倒是不是徐蓮的罪責,而是先借口對沈檀撫慰將人支開,兩頭都不得罪便輕輕飄飄將此事揭過,待沈檀修整好了出來,哪裡還能找到徐蓮的身影。

“到底是本宮的疏忽。”皇后輕嘆口氣,對一旁的太監道:“看是誰家的小姐,過後送些綵緞絹帛去。”

小太監領命退下,皇后皺眉又道:“怎麼不見二皇子?”

“回皇后娘娘,二皇子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被救起,便離去了。”

皇后頷首,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本宮乏了,今日的賞花宴各位夫人小姐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