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照另一個世界的經驗,結合這個世界的資訊,在鳩茲境內的橫山裡面,有大量鐵礦,目前還未被朝廷發現。

若是呂十三透過某種方式,知曉了此處有礦藏,再私下裡偷採的話,也是極有可能的。

況且,鳩茲距離大江很近,離巢湖也不是太遠。當官家把目光聚焦在巢湖時,很容易會忽略鳩茲。

不得不說,這種構設,十分的高明。

“你是如何知曉的?”呂十三死死地盯著程歡喜。他雖然受了傷,但實際上並沒有表現出的那麼重,七分真,三分假。

那三分假,是用以迷惑敵手,藉機脫身的。眼下,呂十三就在算計著,有幾成把握制住面前這位主帥,脅持他放了其他匪眾,然後逃出生天。

“其實,我可以放你走。”程歡喜忽然說。

“嗯?你說什麼?”呂十三停止了動作,問道。

“我剛才說,我可以放你走。”程歡喜又重複了一遍。

“要殺就殺,少在這裡戲耍老子。”呂十三罵到。他已經將體內真氣執行了一個周天,將背後的傷勢壓住,有了一搏之力。

“我想再問你個問題,這麼些年,你們巢湖好漢販運私鹽,應該積攢了無數財富,也夠你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吧,為何要冒險,來劫取軍糧呢?不合理呀。”程歡喜說道。

呂十三又不作聲了。

“這樣吧,只要你能說出,你為何要來劫取軍糧,我便放了你,如何?如果你行走不便,我還可以送你一輛馬車。”程歡喜開出了條件,開始誘惑呂十三。

“就這麼簡單?你不怕我編造一套理由,誆騙了你?”呂十三有些心動,追問道。

“我相信,象你這樣的好漢,要麼不說,要麼說了就是真話。編些謊言去騙鬼的事情,你還不屑去做。”程歡喜故意說道。

其實,以程歡喜目前的狀態,能夠輕易察覺出呂十三神態、呼吸、脈搏、心跳的變化,進而推斷出呂十三所說內容的真假。

呂十三猶豫了半天,才艱難開口:“呂某就信你一次。呂某襁褓中便被丟棄,是被義父端公所救。義父當時正在被緝拿,無奈之下便捉了一隻剛下過崽的母狼,用狼乳餵養了我。”

“端公智計過人,在巢湖立了水寨。五年前端公因病過世,便由我接手了水寨。這些年來,積攢了些浮財,呂某便想著這樣下去,總不是個長久之策,便想找個門路,投了朝廷,也好給弟兄們謀個將來。”

“去年我便設計綁架了一名貴公子,然後又好生招待那貴公子,送上了大筆錢財,想透過這貴公子,借他家族之力,幫我等洗白了出身。”

“那貴公子答應了我的請求,說是要回去和家主稟報此事。待他回去後,傳回信來說,讓我等先安心等待,若有合適機會,便會幫我等落籍金陵城,給我等一個正經的身份。”

“前些日子,那貴公子送信來,說讓我等混入鎮北營,伺機劫奪錢糧,再製造一些混亂。事成之後,便可給我等落籍。”

呂十三揀重要的說了出來,程歡喜感覺的出,他說的,都是實話。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那個貴公子只是在利用你,事成之後,說不準會來個卸磨殺驢?”程歡喜問道。

呂十三神色有些黯然:“想過。不過,若有機會為眾兄弟落籍,我還是願意去試試的。我想過了,可以先讓少部分兄弟落籍,若是那貴公子敢騙我等,其餘兄弟絕不會甘休!”

“唉,我說呂十三呀呂十三,你可真是蠢到家了!”程歡喜不禁搖頭。

呂十三不禁大怒,也忘了假裝傷重無力,喝道:“姓程的,你敢消遣我?”

程歡喜笑了笑,道:“莫急莫急,你先聽我說完。你也知道,現在鎮北營正在選募,無論貴賤,都可以來參加選募,燕國的公主飛燕一行,不是也入了鎮北營嗎?”

“只要你有本事,在鎮北營立下功勳,奴婢可以脫籍,平民、部曲可以獲爵,寒門士族可獲十班以上官階。這可是神武皇帝恩准了的,不比你說的那貴公子更可信?”

“你與你的五十餘名手下,已經有幸進了鎮北營,卻要按那貴公子所言,劫取錢糧製造事端,就為了一個可能永遠也不會兌現的承諾?你說你呂十三,真是愚不可及?”

“你知道你這是什麼行為嗎?你是叫花子進了寶山,卻要跑出山去撿一個破碗!你自己說,是不是愚蠢?”

程歡喜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呂十三聽著,起先漲紅了臉,繼而攥緊了拳頭,最後側過了頭去。

忽然,呂十三勉力地坐起身來,戴著沉重的鐐銬,譁楞楞地站到了地上。身子有些打顫,但還是站立在那裡。

“程主帥,呂某錯了。你殺了呂某就是,別的兄弟,還望主帥放他們一條生路。”說著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

程歡喜看了看他,輕聲道:“那個貴公子,是誰?”

呂十三臉色變得煞白,道:“呂某發過誓,絕不洩露那貴公子的身份。主帥所問,恕呂某無法回答。”

程歡喜便道:“也罷。山水有相逢,總有知道那貴公子身份的時候。呂騎督,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可願認罰?”

程歡喜的話,在呂十三聽來,簡直如聞仙樂,撲通撲通磕了幾個響頭,道:“呂某甘願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