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歡喜面色鐵青,命人把副將全璋喚了過來。全璋一進帥帳,見眾人都盯著自己,眼裡滿是殺意,不由得心底發寒。又看到地上死去多時的金公公,更是駭得要死。

“全副將,我來問你,殿下何在?”程歡喜先開了口。

主帥失蹤,監軍斃命,全營上下職務最高的就是程歡喜這個總管了。當然,若是追起責來,第一個要倒黴的,也是他程總管。

全璋盔甲上盡是灰塵,衣袍的一角也被火給燎了。他小心翼翼地答道:“殿下不在營中……”

“嗯?殿下不在營中,是何意思?”程歡喜心中又是一緊,是被劫了還是逃出營了?

“今日各位將軍出征後,殿下便騎馬離開了大營,也不許待衛跟著。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此事可喚殿下的侍衛前來,一問便知真偽。”全璋解釋道。

“或許殿下想要孤身探查敵情,也不無可能……”王青鸞開口道。只是這個理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程歡喜想到這幾日與蕭可義的談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心裡不由咯噔一下,只是這種不能說出面。

程歡喜面沉似水,又問:“金公公怎麼會死在這裡?”

全璋十分無辜地看看眾人,道:“末將確實不知。看到殿下離開大營,末將便未曾進過帥帳,對帳內之事全然不知。後來燕賊來襲,末將忙著率眾抵禦,也未曾留意過金公公。”

程歡喜看全璋不似說謊。便請王青鸞去尋幾個侍衛,分別進行問詢,核對一下全璋的說辭。

王青鸞便轉身出了帥帳,去找人問詢。

程歡喜仔細檢視金公公的屍身,面部猙獰發黑,口中有白沫吐出,地上還有一隻酒杯。

程歡喜撿起酒杯,放在鼻子邊仔細地嗅了嗅,殘存有一種淡淡的酒香,說明這隻酒杯用過。

又伏下身子,聞了聞金公公嘴角的氣味,與杯中酒香相近,說明金公公用酒杯喝過酒。

難道,御酒有問題?

一念至此,便用目光在帳中搜尋,很快便發現了那壼御酒。

命人去將隨營醫官喚來,讓醫官仔細查驗屍身。醫官檢查過屍身之後,又取了幾枚銀針,分別驗了壺中之酒,杯中殘存酒漬,以及金公公咽內之物。

“稟告程總管,金公公是中毒而亡。所中之毒,與杯中、壼中之毒相同。依下官推斷,此毒應為孔雀膽。”

中毒而亡,所中之毒還是孔雀膽。這還真是奇了怪了,要知道孔雀膽雖是劇毒,卻僅產於南疆林邑國,價格非常昂貴,尋常人根本接觸不到。

程歡喜腦中飛速轉動:蕭可義失蹤,有毒的御酒,中毒而死的金公公……

或許可以調整一下順序,有毒的御酒,金公公中毒死去,蕭可義失蹤。

若是按照這個順序,這一切就可以解釋得通了,那就是蕭可義毒殺了金公公,然後自己遁逃!

只是這個結論,無論對錯,都不該從他程歡喜口中講出來。一旦講出來了,無論是對是錯,他程歡喜都是有錯的。

王盛等人盯著程歡喜看,等著程歡喜拿個主意出來。

王青鸞這時走進了帥帳,證實了全璋所言不假。

程歡喜便道:“當務之急,還是先尋到殿下再說。全副將,便勞煩你帶一千精騎,立刻出營尋找殿下,務要找到殿下。三日為限,無論結果如何,你等都要回營覆命。”

全璋領命而去。

“麻將軍,這大營中的防務,就煩勞你來統領。”程歡喜對麻先品道。

麻先品道了聲諾,便離開了大帳。

“王盛將軍,煩勞你將此事通報給王茂大將軍。此事太大,須要讓王大將軍知曉才是。至於收取彭城一事,可否延緩幾日?”程歡喜對著王盛吩咐。

王盛也領命而去。

“青鸞將軍,煩勞你妥善安置好金公公的屍身,命人送回金陵去。金陵那邊自會有人查驗,此事至關重要。”程歡喜又對王青鸞道。

王青鸞此次隨著程歡喜,立了不少功勳,程歡喜既然有交待,他便欣然領命。

程歡喜最後對謝覽說:“謝將軍,你且先回營帳休息。”

謝覽正要稱諾,忽然覺得不對,別人都幹這幹那,自己回帳休息?

“程總管莫非厚此薄彼,難道謝某真的不堪一用?”謝覽有些惱怒了。

眼見謝覽急眼了,程歡喜忙道:“謝將勿急,且聽程某說完。謝將軍不是不堪一用,而是要有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