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程歡喜答道。

“那還是請回吧,我家主人若想見你時,自會見你。若不想見你時,你也見不到。”言語之間,竟隱隱有幾分倨傲。

程歡喜原本只是好奇,花錦繡怎麼忽然出現在另一花舫,並未真的想上去。見這女子如此說話,覺得十分無趣,便帶上桑桑坐車離開了。

花舫中,一位華貴的年輕女子居中而坐,剛才那位女子侍立一旁。

“輕眉,是你讓程歡喜離開的?”華貴女子微蹙蛾眉。

“輕眉只是氣不過。”青衣女子說道。

“唉,莫要看那程歡喜此時聲名不顯,從徐州之事來看,這程歡喜總有一天,會名揚天下的。不要去計較一城一地得失,要記得,這程歡喜是值得交往的。”華貴女子道。

“小主人莫要生氣,輕眉記住了。”青衣女子說道。

看著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輕眉,華貴女子也不忍苛責。

“只可惜,我是個女兒身,若是生為男兒,也不至於到了今日這般田地。”華貴女子似有什麼傷心之事。

“輕眉錯了。輕眉這就去求那程歡喜,就算跪下也要求他回來。”輕眉最見不得小主人傷心。平日裡小主人如其他北方女子一樣,爽朗大方,可私底下也是有許多憂愁之事。

“算了,既然本來就是想接近一下程歡喜,不如明日直接去拜訪。就以此詩為由頭,你說可好?”華貴女子用手指輕敲案几上的詩作,那詩作正是程歡喜書寫的《春江花月夜》。

“一切但憑小主拿主意就是了。”輕眉應道。

程歡喜趕回家中,沒有看到蒲巴,看來蒲巴是用了心了。對於蒲巴的安全,程歡喜倒不是太擔心,能從九命高手詰摩手底保住性命的,這天下能有幾人?

程百歲沒有睡,坐在院裡等著程歡喜回來。手上拎著那把厚重的大刀,正用一塊鹿皮反覆擦拭。

上次家中遇襲之後,這孩子就沒有睡過一次好覺,整日刀不離身。程歡喜暗歎一聲,這還是個孩子,別看他長得人高馬大,實實在在還是個孩子。

自從程歡喜進了宅子,程百歲的目光便一刻也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就象是害怕他忽然消失一樣。

程歡喜走到程百歲身邊,攬住他的肩頭。這個親暱的動作,在以前那個程歡喜身上,是萬萬不可能出現的。

“對不起,父親還沒有給你找到好的刀術師父。”程歡喜說。

“沒關係,我自己練就是了。”程百歲對程歡喜的親暱舉動,雖然有些不適應,卻非常開心。

“你去把你的刀術,再耍一遍給父親看看,可好?”程歡喜道。

程百歲便點點頭,提著刀在院中練了起來。反來複去,就是三個劈、砍、撩動作,在每個動作之間,略略有些凝滯,有些生硬。

程歡喜讓程百歲停了手,問他:“看你單獨的劈或砍,都做得極好,為何兩個動作之間,那麼生硬呢?”

程百歲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腦子笨。劈和砍動作不一樣,我每做完劈的動作,都要去想砍是什麼動作,所以就耽誤時間了。”

程歡喜點了點頭,說:“我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一個劍術的高手,是當世第一劍術師。可他只會一招,那便是刺,他可以從任何角度刺出一劍。”

看程百歲在認真聆聽,便繼續說:“我剛才看見你劈的動作,最為純熟。不如你只練這一招,看看效果如何?”

程百歲聽了,便提刀來到院中,只練一招劈的動作,招式十分簡單,卻如海中的巨浪,一波未息一波又起,很有些綿綿不絕的意。

桑桑立在一邊觀看,心中驚駭不已,沒想到這簡單的一招,竟能使出如此威力。

“桑桑,百歲若和你對戰,能堅持幾招?”程歡喜忽問道。

“桑桑若是和百歲對戰,絕不會讓他出一招的,一定會在他出手之前制住他。若等他這般動起手來,結果只有天知道。”桑桑說。

程歡喜點點頭,沒有去打擾程百歲。這孩子似乎正在不斷的劈刀過程中,漸漸地開悟了。

明日不妨讓他去竹叢中練習劈刀,若能在緻密的竹叢中,隨意出刀,隨意劈中目標,這刀法,也算是成型了。

或者,還可以再教授他《子午清心訣》,若是練得好,再傳授他《上清三花訣》。

有了心法的配合,程百歲將來能到達什麼樣的高度,值得期待。